但烁却并没有太焦急,面对这样狂野的自然现象,他当然不可能靠着自己一个人来对付它,即使他现在怀揣着更为强大的力量也是一样。就算再来十个自己,他也不会有半分把握。但是,他异变的感官却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一条不容易却十分清晰的道路。
在这水龙卷搅动的间隙,烁看到了一些漏洞,一些旁人很难捕捉到,即使捕捉到也未必能利用的漏洞。这狂躁的水龙卷虽然看似不可抵抗,迟早能够吞没这里的一切,但是它的出现也伴生了其他的自然现象。
在这龙卷狂啸的时刻,这天空周围也遍布着浓密的雷云,这每一朵雷云都积蓄着难以巨大的能量,阴郁而沉重的能量。这浓稠的雷云虽然只是这水龙卷接天之时的伴生品,但是却也拥有着足够的能量,虽然比不上这水龙卷那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但也同样是具有毁灭性的力量,也是具有关键性的力量。这卷天盖地的水龙卷的确无法单纯的使用力量来对抗,来消抹,但是要消抹一样东西,却未必一定要用同等的力量才行。如果能够找到一个脆弱而关键的节点,那么一部分关键的力量就足够毁掉一件物体了,即使看上去再坚不可摧的东西也是一样。
而现在,就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烁的眼前。这水龙卷并非毫无破绽,它本身所有的毁灭性就是它最大的破绽。
烁开始缓缓地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的精神与感官朝着水龙卷中那呼啸的雷鸣靠去。虽然烁并不知道这样一股强大而异样的水龙卷如果任其发展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模样,但他至少知道,如果任由这疯狂的异象继续肆虐下去,那么在它的力量消褪,散去之前,这一片地方恐怕都得和这水龙卷一同培养了。
烁并不想让大河之心就这样消失,如果大河之心就这样被风暴所吞噬,那么他存活的意义恐怕也得衰减不少了。在这一片荒土与废墟上,烁一手建立起了属于他的新家园,可如果没有了大河之心,他的那些志向,愿望与期盼就会全部烟消云散,而他建立的家园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现在,就是最危急的时刻,虽然这并不算是烁的责任。严格来说,这次祭典也并没有被搞砸什么,一切也都是按照流程在进行的。只是在最后,果然还是在这个早就被他怀疑的供奉身上出了问题。关于这个供奉的一切,也都不是流程与设计的问题,而是因为这个供奉已经跳出了这个祭典,她没有破坏任何大祭典的过程,而且也十分配合的完成了这一切。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祭典,这样的过程反而也是花鸢所期盼的,也是她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她就是奔着这个而来的。这个大祭典原本是烁精心为自己所准备的,但现在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即使能够顺利的解决眼下的问题,这场祭典中的混乱所造成的毁灭性的后果也已经无法弥补了。烁也搞不清楚这样的水龙卷究竟对大河之心造成了怎样的影响,眼下他唯一想做的也只是先停止眼前的混乱。
烁将自己的身体缓缓地朝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水龙卷挪去,不过这一回,这样的挪动完全出于他的主动,而不是因为那股奇妙的吸引力。越是靠近这一股狂暴的力量,烁就越是能感觉到那种吸力的强大,也越是能感觉到这种力量的狂暴与磅礴。
在烁心里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地情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虽然这样一抹微弱的想法并不能左右烁的行为,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意志。但是,生出这样的想法本身对于烁来说就算得上是一件有些古怪的事情了。
烁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上一次生出这样的情绪一个隔离多久了,但他却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上一次生出这样的情绪是怎样的景象。上一次,在那巨大身形的阴影笼罩下,烁这样的情绪是最强烈的,那还是他亲身置于灵穹周围的时刻才会出现的情绪。
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烁并没有像那一次一般毫不犹豫的想要逃离,也的确逃离了。这一次,烁反而投身到了这一片危险的境地之中,他也的确有着这样做的资本。几乎在他的手伸进这狂暴的水龙卷中的瞬间,烁已经变得更加敏锐的感知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正在被肢解,他的皮肤瞬间就被切开了,血肉也连着筋脉被完全割离成了碎片,就连骨头都不能幸免,即使本身已经很硬了,却还是在瞬间被撕裂,迸发出了一抹抹的骨髓。这样的切割几乎是在瞬息间完成了,而同样也在瞬息间把这份痛苦完全传递到了烁的心头。
但是,烁并没有后退,而是继续坚定的让自己的身体深入这风暴之中。并不是烁感受不到这种痛苦,而是他知道,相比于之后可能感受到的痛苦,现在的痛苦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虽然换作其他人,即使拥有着同样的意志与思维,恐怕也早就在这疯狂的力量撕扯成碎片了,再坚强的意志也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烁却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出这样动作的人,毕竟他拥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躯体,这里极致而浓郁的黑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或许不一定有损害,却至少也算不上是好事。但这种环境却成了烁最好的后盾,这空气中弥漫的黑暗完全包裹住了烁的躯体,他的身躯的确被这疯狂的力量不断地撕扯着,但是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地被修补,治愈着。这个过程虽然痛苦到让人连话都不想多说出来,但是却也代表着某种进步。每一次损伤,都伴随着瞬息而来的修补,而每一次修补,都是躯体的强化,都使他的身体血肉变得更加致密,变得更有力量,变得更多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