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意这个呢?”年长者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刚刚听到的这句话,不过她也并没有着急,而是安抚似的握住了说话者的手,“不用太在乎这些东西,虽然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但那些不过是几句话而已。”
“当然在意,这可是他说过的话,怎么能让人不在意。”那供奉似乎还想要坚持着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还是没有接着这个话茬说下去,“算了,那就先按你说的试试看吧。”
年长者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向了一旁的那一片浓浓晦暗的雾海,第一个向着那一片虚无之地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花鸢沉默着看着年长者,她倒并不怀疑年长者的意图,但她其实并不完全认同年长者所说的话。对于这种离开的方法,她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见。不过眼下,花鸢倒也并不介意花费一些时间来尝试一下各种各样的方法,毕竟她现在也对此毫无头绪。
花鸢倒并不觉得这种方法有什么错误,只是隐隐之间,她觉得这其中的过程并不会像年长者所说的那么轻松简单。无论怎样,这个过程都应该不会简单到只要她走过去,一切就能够迎刃而解那么地容易。不过,她还是加入了这个队列,跟上了年长者的步伐。
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边际线上,那一片阴郁晦暗的雾气也几乎能够扑打到她们的脸上了。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将踏入到这雾气的领域之中了。再向前,就是一个危险的动作了,似乎马上就会踏空,看着就像是要跌坠而下一样。但显然,这个动作对于这些供奉来说都已经是十分熟练的一个动作了,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已经踏入到了那一片险境之中了。
花鸢也不得不承认,年长者所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在她跟随着前行着的步伐走进这迷雾之中的时候,似乎周围的确有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变化。这雾气似乎并不像年长者所描述的那样,变成了无穷无尽的阻碍,相反这一阵雾气正在缓缓地散开,似乎真的在为她们让道一般。这个场景显得有些虚幻,她们的脚下是空无一物,而头顶也没有一点天空的痕迹,只有一片空洞,正在缓缓流动着的浓雾,一切仿佛都已经倒转了过来,她似乎像是在天穹上行走,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的不真切不合理。但是,她的步伐却走的很稳当,很实在,没有任何一点虚幻的感觉。
花鸢回头看去,果然在她们的背后并不是随时可以后退的出路,她的背后已经被这一片浓郁的雾气所包裹覆盖了。花鸢并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好事还是坏事,但她至少验证了一点,现在她的确已经深入到这迷雾之中了,一切所作所为至少不是徒劳无功的。
但即使不是徒劳无功,却并不是完全的美好。花鸢不过是沉思了瞬息的时间,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同行者却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种令人困扰的感触在花鸢的心头滋生,然后缓缓地蔓延到了她精神的每个角落,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弱,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但却又延展的很快,让人难以忽略。
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无比的躁动不安,仿佛遭受了某种刺激,开始疯狂的翻腾,甚至还带出一丝难以描述的光芒。这雾气一会朝外翻滚散去,一会又升腾而起,然后又转折下降,变成了一阵可见的漩涡模样,朝着花鸢奔袭而去。
一阵尖啸声在花鸢的耳边响起,那是一种拉长的呼吸声,却又完全不像寻常的呼吸那般地平顺轻巧,这声音太过悠长,又太过刺耳了。在整一段的声响中,似乎缺掉了一个重要的部分,仿佛被抽离了其中一个重要的音节。但无论这种声音多么难听,其实花鸢原本都并不用太在意的,但现在,她却不得不在意了,因为这种尖啸声已经完全深入到了她的思维之中,仿佛变成了一种毒素,正在不断地侵蚀着花鸢的思维中的净土。
这种声音正变得越来越响了,花鸢也完全找不到这种声音的源头,又或者说,这种声音的源头仿佛就在她自己的心头。花鸢甚至不得不停下脚步,才能更好的集中自己的精神,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来应对这种叨扰人心的声音。
花鸢抬起头,她看见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穿着奢华到了极点的装束,身着一袭赤红的衣服,两个手腕上都穿戴着用两个仿佛是用纯粹的红色组成的手镯。而她的头顶则戴着一顶赤金色的冠冕,上面镶嵌着约十一颗通红的宝石,就像是用鲜血浇注而出的一般。
花鸢不确定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呼吸这种功能,但是她很确定自己的呼吸正在变得急促,她的精神也担上了一份难以名状的巨大压力。
花鸢的猜想是正确的,那眼前的女子抬起了胳膊,她的左手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似乎还在不断地变化,融合着周围的一切。而她抬起头,瞳孔之中是一片晦暗,一片慑人的红光。花鸢看的很仔细,这一片红光之中,似乎潜藏着一只巨大的眼睛,正透过这个女子的眼睛观察着世间的一切。
花鸢认得这只眼睛,她曾经在那惊鸿一瞥的瞬息之中,见到过这只眼睛的主人。这只瞳孔属于灵穹,属于那个难以名状的生物。同样,她也认得这个女子,这就是她,却又不是她。
无论是身体,面容还是动作,这无疑就是花鸢自己,甚至连她身上装束都与花鸢一模一样,同样是头戴冠冕,身着华服。只是,这个女子身上的颜色却与花鸢完全不同,她全身都被深红所浸透,看上去就像是在鲜血之中沐浴了许久一般。或许事实也是如此,她的嘴唇与花鸢的一片苍白完全相反,即使是最鲜亮的燃料也达不到这样通红的效果,只有最鲜嫩的血才会呈现出这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