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个女人,她的身边总还是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总是显得太大的下巴用一种太过亲昵的方式蹭着自己的脸庞。男人是那么地用力,似乎除了亲热与欣喜之外,还展现出一种别的情绪。女孩是不能理解这种情绪的,甚至她连“情绪”二字都不一定能够理解,但是她却偏偏知道男人在做什么,在表达什么。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虽然不一定了解其中的关节,也未必需要清楚的知道前因后果,却完全能知道这件事本身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这些,只需要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就可以。这并不是什么非凡的能力,只是因为女孩曾经也有过同样的心情,那种当自己的玩偶要被别人拿走之前,不由自主的捏紧它的心情。
女孩的记忆,人生还有一切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原来的人生不要说意义,几乎连躯壳都称不上,就像是剥裂开来的鸡蛋壳一样,连分辨的方式都是不存在的。
男人和女人是她的父母。对于这两个字,还有这两个人,原本女孩都应该顺理成章的去记忆,去理解。然而,无论是记忆还是理智,似乎都迟到了。迟到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丝半点的机会去对他们产生任何有价值的印象。
“母亲”只是那温情慢慢的身体,“父亲”只是那用力过度的挣扎。这就是“父母”这两个字对于女孩来说的全部和极限了。
那一天,在她的周围,熙熙攘攘的围着一圈人,他们的脸都看不清楚,其实无论看清还是看不清都是一样的,他们全都很高大,但是腿却是折起来的,但是他们的头却都要比都要女孩的眼睛还要低。
这是很常见的动作,女孩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任何的异常。统一,标准,女孩曾经应该用大量的时间观察着这些周围的人,不是好奇,也没有目的,只是她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了,因为她被保护的很好。她总是在母亲的怀抱里,几乎脚不着地,
把这些画面缓缓的灌入脑海是她唯一能做的,女孩的眼睛才是她自己唯一能掌握的东西。
但是这些动作一旦出现了偏差,却会显得无比的明显。即使再愚钝的人,如果每天都见到事情出现了变化,那么自然也会发现。那一天许多东西都出现了偏差,无论是她看着的人,抱着她的人,亲昵她的人还是她自己,似乎都出现了一些不经意的偏差。
这些周围的人的动作似乎有些勉强,他们的身体可以说是十分的僵硬了,似乎刻意的让自己的腿稍稍的上抬了一些,身体也不似以前那样完全的下伏,而是直直的挺着,似乎随时想要起身。
母亲的怀抱也是一样,微微地颤抖一阵阵的从身躯之间传来,给了她一种很新颖的感觉。她并没有不舒服,这种晃动感甚至还给了她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只是这抖动一直都没有停下,直到最后母亲放下她的时候也是一样。
无论是父亲的笑容,还是他的动作,也都是一样。他的动作明显重上了不少,甚至还让女孩出现了一些疼痛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的情况,甚至也让女孩有些明显的不舒服。他的话也变少了,虽然女孩并不可能理解别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一天,父亲的确没有怎么开口说话,反而多了很多的表情,目光也总是凝聚在她这一边,不知道是在凝望着女孩还是女孩的母亲。
栾凤对于这一天发生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可是在往后的岁月中,她却偏偏一直都没有记起来。
只是,女孩的对这个概念理解的太晚了,但是对另一个概念却了解的太早了一点。
这是栾凤也没有多少的机会再去仔细揣摩了,她的周围出现了丝丝间间的裂隙,虽然原本包裹着她全身的那朝阳般映射出的光芒已经渐渐地褪去,但同时褪去的还有她周围的一切回忆的景象。
在回忆崩碎之后,浮现出的就是干枯的现实了。
栾凤安静的躺在地上,她似乎觉得自己也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严重。她感觉自己的伤口甚至在一种超过预期的速度在愈合。她的手和手臂仍然可以自由的变动,但是身体却已经彻底的僵住了,完全没有办法起身。
她面前的枯骨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完好无损的人,分明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分娇小稚嫩的女孩而已。她的肌肤也十分的洁净,完全就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丝毫看不出她之前那种怪物模样的丝毫痕迹,她的脸庞上也显露出很清冷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痛苦和折磨留下的痕迹,似乎刚才遭受的经历并没有对她构成多少的影响,完全没有留下什么能看出来的痕迹。
不过除了清冷之外,花鸢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些疑惑。她看着自己的右手,眉头有些小小的紧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栾凤并不知道自己沉浸在回忆中多久了,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在这不算狭小但是却仍然有些封闭的空间中,她也找不到可以参照的东西。尤其是浮木仍然静静的站在原地,甚至还保持着那个投掷的动作,而云尚也一样静静的半瘫在她的旁边,只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你!你……”花鸢似乎也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疑虑,“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栾凤的眉头也皱着,她是更加不明所以的那个人,毕竟在她沉浸在回忆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对周围一切的感知。但是,在这之间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浮木突然动了起来,毫无征兆的,他直直的朝着花鸢冲了过去,伴随着他的是他身边无数涌动的元素。在这一刻,他的身上爆发出一种无法比拟的力量,刚刚的栾凤身上的能力与他根本就无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