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到了现在的时节,估计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毕竟,这中间还隔着一个渗海城。
况且在当时,这也只是云尚在四处游历的时候偶然的发现的而已。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但是偏偏这个生物尾端的冰封出现了一个缺口,露出了它尾巴末端的一点点尖锐的突刺。这就像是一朵在冰山上绽放的花朵一般,让人免不了被它所代表着的力量与美丽所震撼。
在一片死寂之中,这是唯一一个露头,甚至还在动弹的存在。它给予云尚的震撼远远超过它本身存在的意义。虽然一般来说,这种生物的尾尖都会带着巨大的危险,但是,云尚还是把这个露出半截的突刺摘了下来,然后一直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景象,云尚的精神甚至都有了一些摇摆,从一片僵死中稍稍转好了一些。
后来,云尚想办法把这个尾尖植入了自己的身体。虽然最开始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在灵穹之战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个实在可以说是神奇的东西。平常,云尚只感觉自己在精神上更加的积极了,也很少再出现负面的情绪了。但在一次他身受重伤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种自然的力量开始修补他的身体,并且后来也经常的出现。这种修补的能量与元素似乎并不是一种东西,但是对他的身体也丝毫没有危害。甚至几度是真的救下了他的命的。只是,他并不能控制这种力量,在他运转元素的时候,这种力量就会自然的褪去,所以平日里也从来不会暴露,对于云尚这样修炼程度的人来说,元素是时常伴随在他左右的存在,根本不需要他刻意的运转。
只有像现在这样,他的力气用尽,头脑停滞,别说运转一点元素,可能连抬手,走路都是奢侈的时候,那埋藏在他身体中的力量才会出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补全他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虽然身体在不断的修补着,但是云尚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他眼里的花鸢有些不一样了。花鸢竟然会知道自己的这个算是唯一的秘密,以她的岁数,当然不可能是在旁边观察自己的行为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准确的感知到了自己身体里的东西。这一点,为花鸢的神秘再一次添上了一层琢磨不透的帷幕。不过,相比于自己的身体的秘密是怎么被花鸢知晓的,他倒是更担忧面前的花鸢的身体。
花鸢的声音已经彻底的变了,已经不再是冷意了,冷漠至少还是能够被感知到的一种言辞,但是花鸢的声音里却丝毫无法体味到一丝情绪,空洞,给人一种包裹在精神上的冷意。而她的身体仍然在继续异变着,她的腿在伸长,整个下半身甚至也在不停的延展着。这已经不是灵穹的精神或者残留的能量在侵蚀人体那么简单了,而是花鸢正在被同化。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要阻止也容易,只要在整个同化完成前把这个人限制或者抹杀就好,但是云尚现在却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了,而且看上去就知道花鸢的变化就不是能轻易阻止的。
只是,一般人能被灵穹同化的程度会很低,最多也只是出现一种残缺特征,如果能出现一种完整的特征,那就算是了不得了。可是,花鸢现在出现的特征已经数不清楚了,恐怕数数没出现的特征更容易一些。她身上出现的变化,已经不能说是灵穹的同化了,简直就是复刻,或者说变身。甚至,不只是身体上,而是花鸢的整个气势,精神上,给人的感觉都已经截然不同了,虽然跟当时面对灵穹时那种纯粹面对自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但是这种力量凝聚在一个更小的,人的身体里,却也让人精神上自然的有些溃退。
云尚勉强的开口,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一样,问道:“你……到底是谁?”
花鸢的下半身似乎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勉强用那一只再生的手臂把自己的身体从摔倒的样子撑了起来,稍稍的把头抬了起来,爬行一般的挪动了几步却还是再一次瘫倒在了地上。
但她的头仍然高高的昂起,她的两只完全不同的眼睛像是呆住了一般,看着云尚,嘴里喃喃道:“……”她已经发不出自己的声音了,发出的完全是一种如同轰鸣的嘶吼。但是从她唇齿的摆动中,云尚倒是看明白了花鸢想说的这几个字。
我……是谁?
花鸢的身体动了,她的手再一次的抬了起来。狂暴的元素似乎已经凝聚在了她的手掌上,隐隐间已经有擦碰出的花火出现了。其实用不找一丝半点的元素,只要花鸢能再一次用出她在濒死之际把云尚弹开的那个招术,云尚估计自己也受不了。而很明显,花鸢这一次能施展出的力量要强的多,上一次是断了脊柱,这一次恐怕就是他自己的身体直接断成两截,或者干脆化作漫天的粉末了。等到他真的被击中那个时候,就算他身体里有一百个异兽的尾尖恐怕也不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云尚稍稍的闭上了眼睛,他并不畏惧死亡,他甚至有些期盼死亡,对他来说,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在等待着自己死去的那一刻了。从那一天之后,他几乎对自己就不再有什么收敛了,他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不在意健康,他曾经和祭司们说过一句话:“我只是一条因为太热而追逐太阳的狗,不停地奔跑,但当太阳消失,我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只能等到太阳下一次升起。”这句话在别人听起来自然只是玩笑而已,毕竟,云尚何等的身份,何等的功劳。如果云尚想要做穹苍殿的祭司,那么还真的得有一位祭司让出位置来,实在没人能把他想成一个没有目标的败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