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瑶的声音中夹杂着无限的惊恐,身体却像是充满了力量,以迅猛寻常十倍的速度扑倒了云涌,扑在了那颗火球之上。四周的温度急剧的下降几乎到了冰点,又在满屋的火花中重新回升上去。
瑶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那长座的旁边,虽然没有身体支离破碎,却也已然血肉模糊,即刻失去了意识。
瑶倒了下去,但另一个人却站了起来。长座上的男子轻然起立,身上的束缚应势而散,碎落尘埃满地。伴随着男子不紧不慢的话语,云涌翻身起立,身体一阵缺氧带来的酥软与紊乱,脑海中那模糊的印象忽然在一之瞬清晰,却又立刻重回朦胧。
男子摇了摇头,有些索然无味:“算了,这并不重要,我只是来与你谈一谈的,而不是来做教育的。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他们在我的手上都很完整,只是被切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放了一点点的血而已。”他站定整衣,顺带着拎起了在地板昏迷不醒的瑶。昏暗的烛光下,云涌勉强第一次看清了男子的面庞,那是一个绝对的年轻面容,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五岁的年纪,甚至说是孩童也不算过分。但那张脸上却写满了与那年龄不符的阴郁与冷漠,但他却面带微笑,笑容中充斥着桀骜与骄纵。他抬脚猛然一踹,一个浑身焦黑的身体轱辘到了云涌的身边,“你知道的,我原本也没打算对他做什么。”
云涌定眼一看,那身躯分明是家族中后辈云泛焦黑的躯体,一条血肉模糊的划痕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睑带着点点的猩红,嘴唇也显得干枯,苍白。云涌嚎啕大呼,虽然他平日并不待见他的这些后辈,但他的侄子却是死在漫长而痛苦的窒息中,而身体也逃不过那被灼烧而难以承受的痛苦,而这一切竟然是自己造成的。
“你拿一个孩子做挡箭牌……”云涌有些哽咽,“实在是丧心病狂,难以原谅。”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话说的越一字一顿,越来越铿锵有劲。他的身上散发着飘忽不定的杀气,眼神直直的凝视着那并不高大却挺立的身影。四周的空气越来越显的沉重与浓稠,甚至连四周的微风都凝滞在这诡异的空气中,气氛骤然紧张,云涌的气势在这一刻牢牢凝聚在一起,几乎在下一刻他就要掀起风暴,将自己满腔的怒火释放。
但也只是几乎,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云涌忽然半跪在地上,深深的吸气,不知是因为强行逆转了力量而导致的反馈,还是因为看见了面前那突然被鼎盛烛光所点亮的厅堂中那凄惨的景象——目及所至,几乎所有的墙壁上都紧挨着被禁锢的云姓男女,无论老少。他的亲人们中,有人断了胳膊,有人少了手脚,甚至有人断了双腿,即使是情况较好的,也至少是少了手指。令人奇怪的是,似乎只有那些青年与壮年者受了那些严重的伤,相反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
这是故意的处理,显然不像是一个卷轴或是什么群体法术所造成的后果,似乎每一个人都被经过了精心的处理,恰好是失去了抵抗能力而又不会因苦楚而死去的程度,或者说,暂时不会死去。
云涌本打算将这个房间的屋顶彻底毁去,这封闭的空间并非他最善于开展战斗的场所,即使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闯入者,但哪怕能在这夜里潜入这云家宅院,必定也不是一般的窃贼,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他也早已做好了斗争的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庞大的房间内竟然拴满了自己的家人,无力动作而只能等待救援的家人。他们的目光涣散,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人无比恐惧的东西,精神都已经溃败殆尽,眼里已经再没有留下一丝抵抗的意味,甚至都没有几人注意到云涌的存在。
“好吧……”强行中断的元素凝聚附带的反冲让云涌一阵头晕脑胀,但更令他感到头疼的是所有的战斗与谋划,都必须推翻并且重新制定。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一点摆动,连脸色都未见有何变化,唯独声音有了一丝丝的不稳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先报上你的名字。”
“很好,大家长。”那个少年忽然将手中拎着的瑶随手扔向了云涌,像是随手扔出一片纸张般轻松,虽然瑶是女性,但对于一个这样年龄的人来说,这样的力量也十足让人吃惊了。云涌却顾不上惊讶,瑶被抛出的那一刻,他便赶忙前倾,用一个有些不雅的姿势接住了自己的妻子。
“我叫无冬,作为谈话的开始,我先送你一份礼物好了。”少年的声音柔和平缓,但其中的每一个字却又显得越坚毅低沉,好像这句话是由两种不同的声音在同一时刻以同样的语速喃呢,“你想要要回她,我就给你,但你想要拿回他们两个的命,那就不会那么简单,至于这些人的命……”
“那么,你究竟要什么?”无冬有些困惑,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强硬,但他确实有些信心的缺失了,他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只是一个亡命徒,否则在这衍泾省的土地上,没有人能与整个云家为敌,没有人敢与将自己置身在云家的对立面,但对于一个亡命徒来说,对方似乎太强大了一些,甚至隐隐的在心机和手段的帮助下,现在的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了。
“我要找两个人,本来他们的命——”无冬冷然的指了指地上支离破碎的说道,“是用那两个人来换的。”
云涌不言,只是专注于检查瑶的健康。无冬也并不在意,甚至连眼睛都未看他们,继续着自己的话:“不过首先,我们可以先说说别的事情,比如‘衍云’这个称号,应该是属于云家的特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