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烁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也没有精神来注意这个,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来处理他现在的嘴巴上了。
烁紧紧的闭着嘴巴,他显然也知道这血没法就这样吐在地上,第一口事发突然,他没想到这劲头来的如此猛烈,不过他很快就想办法让涌出来的鲜血停在了自己的腹腔,胸腔,至少是嘴巴里。不过他也忍不了太久,这血之后包含的腐蚀与恶臭实在难以让人承受,所以医生一拿来了桶,他就立刻把那停留了许久的血吐到了桶里。
这个桶显然是特制的,这一大口的血完全没有与它的壁产生任何的反应,反而让这沸腾般冒泡的鲜血渐渐安静了下去,不再翻滚。
“关于这个,你研究的怎么样了?”烁像是终于吐完了,身心疲惫的趴在这个桌子上,慢慢的舒缓着自己的气息。
“跟往常一样,我还在继续研究这个呢。不过,你腐化的速度可比我研究的速度要快的多了。我要说的警告也就是这个,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下一次,这把匕首就要扎在你的心脏上了,然后,就不会有再下一次了。”
“我知道,毕竟还是有一次嘛。”烁应道,不知道是因为呕吐的泄气,还是因为这个话题本身难以让人愉悦,他的语气有些阴晴不定。
医生拿出了一瓶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就像是加了颜料的水。他小心的将这红色的液体倒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缓缓地在烁的后背上涂抹,均匀的把这液体抹在他的每一寸新伤口上。然后,他拿出了几片白色的贴片,在他用匕首切割伤口上一片接一地贴上。
“好了,翻过身来吧。”医生又走向了另外一边,手上攥着几个管道。
烁叹了口气,有些困难地把趴着的身体翻了过来,然后,被医生扶着站了起来,一步一颤的坐到了一旁的一个座椅上。这个座椅显然精心的改装过,上面挂着一个非常复杂的支架,挂着密密麻麻地袋子,这些袋子有大有小,但唯一一样的,是其中都装着鲜血。
医生将手上管道的一端装上了针尖,分别扎进了三个不同的袋子里,然后他熟练的抬起这些软体管道的另一头,给另一头装上了同样的针尖。然后把这三根管道准确的扎在了烁的脖子和两手的手腕上。
做完这些,医生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方法确实是好,也亏你能想出来。可惜没什么持久性,对你的身体也实在负担太大。”
“没办法,这种魔物,只能用这不同种类的血去灌溉。但是,它会慢慢的腐蚀这些血,让他们同化,最终变成那种黑色的东西,到那个时候,就必须要重新更换我身体中的血。可是,如果不那么做,我的一切都会很快就烟消云散,我也没有办法。”烁闭着眼睛,倚在这椅子的靠背上,像是在缓缓的恢复精神。失去了太多的血,即使有害的,却也让他的身体变得无比的虚弱,让他的脸上显出一阵又一阵显然不健康的苍白。
“你少说了一样啊。”医生有些特别的深意地说道,“除了我,你从来不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事情,甚至连提都没有提到过一次。刚换完血的时候,你的虚弱可比之前更加严重,这些不同性质的血,可是很难在第一时间用起来的。尤其是在多次之后,人类的血可已经没法满足你了,这里头还混入了野兽,还有昆虫的血,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啊。”
“如果说我自己可以的话,那我倒宁可你也不会知道这个事情。”烁哈哈大笑了起来,“至于我能活的那么久,那也得是多亏了你啊。”
“说的好,说的好。”医生也一样笑了起来,烁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也就在你这里,我才能好好休息休息了。最近的事情也有些太多了——”烁再次舒了一口气,他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呼吸的方式,这是他难得的一种调节自己身体的方式,能让自己进入一种全身放松的状态。
不过,这种放松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在门外都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喊声。
“大家长……大家长——”这喊声无比的急切,焦急,充斥着紧张到了快要崩坏的情绪。
一般来说,烁待在医生这儿时,是严禁任何人来打扰的,也一直都不曾有人来打扰些什么。但现在,这个规矩却被打破了,显然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医生显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觉的走进了内屋。但烁感觉自己又有些泛起的头疼了,他站起身,套上衣服,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侍女,烁连开口都不用,就迅速的朝着远处为供奉提供的房间跑去了。这是专门照顾供奉的那个侍女,她到这里的唯一理由,恐怕只有一个——供奉出问题了。
幸好,这中间的路程并不远。但是烁却觉得走过这短短的走廊像是让他翻过了一座高山一般,不过他已经顾不得喘息了,因为他看到了房间里那一片哀伤的景象。
“你们之中,最好有人能解释一下。”烁毫不犹豫的抓起了自己手边的一个似乎还有些价值的器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把它砸地稀碎。烁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的痛了,已经痛到他无法抑制,但让他发狂的却并不是因为头疼,而是因为他现在眼中所看到的景象。
最近的在这看起来像是卧室的房间中看着眼前床上那躺卧着的那个看上去像是少女的人,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带上一丝关心,反而充满了愤怒与嫌恶,还伴随着巨大的失望。这个少女的身上包裹着古怪的布,看上去她像是在沉睡,但是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露出来的地方,都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在她的床边,几个看起来位高权重的年长者安静的站在烁的身边,静静的看着烁继续打碎桌上的盘子与瓶子,踢碎床边的橱柜。甚至当那些纷飞的碎片向沉睡少女的床上飞去时,也没有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