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腥臭的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新鲜血液的气息,将浓烈的腥臭感稍稍驱赶了一些,肌肉沿着脊柱向两侧散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骼。
“在更早的时候,我偶然间路过了大河之心,我就感受到了它的呼唤。”烁紧锁着眉头,吸了一口气,似乎胸腔都提了起来,却半天也没有呼出来。直到他背上的切口完全打开,医生将刀拿开,他才缓慢而悠长的将自己的这口气吹了出去,“它给了我一个无法抗拒的条件,让我能够回归故土,能够重新回到家人的身边。”
“故土?”这一次,医生倒是有些惊讶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你的故乡呢,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情结。”
“你不明白的。这不是凭空的允诺,那个声音还向我展示了,让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结果。”烁的眼神飘忽不定,他的眼神时而悲伤,时而温暖,时而颤抖,像是又回到了那种让人沉湎的记忆中。
“看到什么?”
“恩,我的家,还有我。”在疼痛中,烁很快就回到了现实,“具体的就不说了,总之是让我无比憧憬的东西。”
“听起来,倒像是某种特别强大的精神魔法。你确定那真的不是你臆想么?”医生依旧的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认真的发问,又像是熟悉的人之间随意的聊天。
“我也没法臆想出我完全不知道的东西吧,那种真实感还有未知,确实很难解释,但至少征服了我。况且他给我的画面究竟是真是假,也无所谓。”烁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我也是经历过精神法术的人,也明白那些法术的作用机理,如果是单凭法术就能对我构成那样的效果,那我确信他在现实中也能做到。”
“那还真是强大啊,能够把梦境变作现实。”医生顿了顿,感叹道,“如果要交换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你要付出什么呢?”
“它需要供奉,方法很简单,只要把她们扔进大河之心里就可以了。但是,这个少女必须纯洁,必须有健康的身体和精神。”
“恩……”医生皱了皱眉头,“怎么听起来,像是某种附体的要求。”这种要求听起来实在太奇怪了,因为这就像是那种酒肉贵族们为了自己的享乐而提出的要求。但显然,跟烁对话的并不可能是一个求乐子的贵族,听起来也许都不是一个实体存在的东西,毕竟这次数不多,说到底也只是一年一次而已。
“也许吧,但我只要完成它的要求就好了。只不过,它的要求是越来越高了,似乎就像在挑选什么一样。”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医生的手已经从切口渐渐深入,伸到了他的上身的深处。
“一个强大的幽灵,却找不到合适的寄体?”医生打趣道,“你觉得这种你不能比拟的力量会真的帮助你吗,我可不觉得你能够控制这个。”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烁的言语中也充满了不确定的意思,“但是,他也算是已经帮助过我们了。至少每一次祭典之后,我们都还能得到足够的报酬。”
“好吧,这个无论是报酬还是报应,反正都轮不到我。”医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过比起这个,你更该注意眼前的事情吧,你和云清他们是怎么回事。”
“哼……他是来找你处理伤口了吧?”烁重重的用鼻音哼了一声。
“没错,还挺严重的,手差点就废了。那伤痕一看就是你的手笔。”医生并没有什么情绪,不过他的话也已经是比较的含蓄了。实际上,云清的情况要比他现在说的要严重的多,手臂几乎彻底断了,血也已经流失了太多,远远超过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能坚持走到这里都让医生有些惊讶了。
“不用那么含蓄,我差点就把他给杀了的。”烁的脸色又变回了阴沉的状态,“他的要求很奇怪,也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是么,严重要你要这样出手?”医生在烁脊柱间摸索的手忽然猛的一提,将一长条黑色的软体从他的身体中抽了出来,然后甩在了身旁的一个透明的缸中。这个长条般的东西抽搐了几下,像是被拽出了水的鱼一样猛的跃动了几下,然后彻底失去了活力,不再动弹。但这还不是结束,过了几秒钟,这个长条突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突然出现的腐臭味道,升起了淡淡的烟雾,逐渐的化作一滩发黑的液体,“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用这种方式来强化了,这一次,它已经开始汲取你的脊髓和一部分肌肉了,你的血已经被同化了,充斥着魔物的恶臭。在这么搞下去,可不保证你会不会变成一个魔物。”
医生的话并不中听,不过烁却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即使听到自己被腐化的如此严重,甚至可能会变成魔物,他也没有什么动容的意思。
“反正,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烁长舒一口气,显然,取出这个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跟祭品有关系的事情,我可一点也不敢放松,你知道之前出过的事情。”
的确,曾经的祭品出现过一次严重的事故。
有一次祭典的祭品在烁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玷污了,她就已经不再干净了,至少在烁看来是这样。主要的问题是在一个才和他合作的合伙者身上,但这倒也不能说明烁就完全没有了问题。
他没有了解清楚这个祭品的背景,没想到她跟这个合伙者是旧相识,两个人在祭典之前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或者说生离死别的情人好戏。但无论是哪一出,再好的戏,对于烁来说,也是无法容忍的。最终,在祭品下水之前,这个合伙者在她的眼前被愤怒的烁切成了好几段,然后被剥皮,放血。
然后,烁将这个祭品扔进了满是血和骨肉的盆子,一同倒进了大河之心。他是被气昏头了,其实那个时候,他随便搞些别的人顶包,也不至于招致如此强烈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