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的目光并不是冷,旭朝见过许多冷冷的眼神,但是没有一个能到达他眼神中情绪,凛的眼神几乎能把他们都冻结了,连冷都要在他的目光下凝固,那眼神如同深渊般不可洞察。
虽然虽然他身上仍然有着来来回回的缠藤。但他的脸上却是恬静自然,就像是正坐在火炉边喝茶一样,和旭朝与花鸢都截然不同,好像只是在看一场戏一般。他脸上浮现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对着旭朝说,
“你的话太多了。”旭朝的声音黑暗中传了出来,这个声音不大,但是是听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他除了这个声音外却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动静。“你想说明什么?我告诉你,这个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怎么,你感觉到了威胁?你最拿手的把戏也没能在她身上讨得一点好处?你要杀就杀吧,但你也得有那个能耐。”
“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旭朝有些疑惑,虽然凛没有什么表示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战斗力,但他还是留了两份心思在凛的身上。
“别紧张。算是一伙,但也不是。我带她来到这里,但我可不会负责她的性命。在一个斗兽场里,要有斗兽,总也要个斗士吧。如果她死了,你就可以像你想要的那样,大啖她的能量了。我不会骗你的,你自己也说过,她还是你的垫脚石呢。你好歹也曾是一族之主,总还是得要点礼仪吧,旭朝。”
“全是废话。”旭朝不耐烦地抬头对凛说,“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坐观吗,你就是下一个。”
“我没有什么力量,你也能感觉的到的,无论在梦境或是现实,都是一样。而且……”凛笑了笑,指了指花鸢,他的手臂虽然被缠住了,但是手指却还能动弹。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就在旭朝转头的同时,那原本没有动静的脚下突然猛然起了力气,他的视野一下子就被阴影占据了,他惊奇地咦了一声,一阵拳风呼过,然后他就感到脸颊上重重的一记拳击,整个人都背面摔倒了。
旭朝其实已经偏开了不少,并没有真的被痛击,但是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会用这样的方式和姿势袭来,从声势与拳头的力度来看,这绝不是什么障眼法或是幻觉,而是她的身体之内真的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旭朝早已确定她的身体犹如干枯的井,是绝没有更多的力量了。但毋庸置疑,这里只有三个人,而击打他的确实,一定就是花鸢了。
旭朝略微侧身,然后将手上的凝聚着的剑挥动起来。剑刃噗的一声刺入了花鸢的身体,然后黑色的烈火就燃烧了起来,他明明感觉到花鸢的肢体骤然地收缩,抽搐,然后还被烤的“嗞嗞”作响,那烤焦的味道也贯入了他的鼻子。但是花鸢的手就是没有停下,反而再一次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击。旭朝感觉自己的脸都变形了。
四周存储的魔法元素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而不再稳定,疯狂的消散,或者炸裂。那些元素在空中摇曳着拥抱朝旭朝与花鸢坠落过去,如果真的被碰到,被那混乱也疯狂的种子砸到一下,那这样的连锁反应,也许他还真的不如把自己直接杀了更加痛快。旭朝大惊之下,猛地翻身急退,逃出了花鸢的掌控,也躲过了那疯狂的元素。
此时的旭朝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一个打滚站了起来。他看着花鸢,笑了起来。终究是他的战斗经验更加丰富,才最终能赢,花鸢的身躯已经被淹没在那如海的元素洪流里了,她的身体已经看不见了,虽然这是梦境,但那些元素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使只有一半,甚至一分,也足够撕裂一切了。
花鸢发出一阵嘶哑尖啸声,然后声音就渐渐弱了,渐渐噤声,直到一片寂静。元素反应残留的雾团渐渐散去,旭朝只看到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人。
“最终,你还是我的。”旭朝已经很累了,除了原本的反应,他还加了不少的料,让元素之间的碰撞更加的剧烈。他已经不太分得清地上的人了,究竟是花鸢,还是他恨毒的白露,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接收自己的战利品。
“是吗?”凛和花鸢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但动的只有花鸢一个,花鸢突然蹦起,瞬息间移动到了旭朝的眼前。
“你?……”旭朝惊得连声音都变了调,花鸢给他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在梦境里,他是超然的存在,但花鸢却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凡人,而眼前的花鸢,却是巨人,甚至连巨人都不能如此铺天盖地,她简直就是天空,就是他制造的这片黑暗中的一盏光明。
但连旭朝的心思都快不过花鸢,她的拳头已经打在了旭朝的肚子上。旭朝并没有倒飞出去,因为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碎了,就这样碎在了梦境之中。
虽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处在绝对的下风,但是旭朝只是惊,却没有惧,他还没有到完全的绝望地步,这是梦境,身体碎了并算不得什么,至少他还有一拼之力。他仍然仰仗着自己最后的底牌。他几次多番的梦境力量仍然潜伏着,蓄势待发。旭朝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花鸢没有在那狂野的力量下被扯碎,但在她身上仍然积蓄着自己的烙印,这毫无疑问能够帮到自己。
凛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这是他的眼神头一次焕发出这样的光彩。
花鸢与旭朝都感觉到这是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刻了。
就在不知道用身体用什么方式吸纳了所有的元素之后,花鸢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东西爆炸了,所有的意识也被这个爆炸震成了一片迷茫。她最后一点清楚的意识告诉了他,那是潜藏在在她脑子里的梦魇的遗产。
旭朝这声大喝猛然抖动了几下身体,只是现在的他也只有上半身还残留在这里了,他抬头瞪向花鸢,已经看不清神色,也看不清神色了。他双眼满是溢流鲜血,不只是双眼,他的耳朵,鼻子,嘴唇,甚至连他的牙齿与牙根间全都流出了漆黑的血。
旭朝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他对梦境的掌握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但他仍然能感觉到花鸢体内的魇影并没有消失。只是,那些梦魇终究还是没能完全侵染她,不知道是花鸢侥幸,还是他的确没有能耐。
明明花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包围了起来,但最终总有一线清光虽然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他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但只要花鸢被他吞噬,下一刻他就能利用梦境重新活过来,他还想着用梦境的力量纵横驰骋,为所欲为。但现在,却只能无奈的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地魂飞魄散。
“很好,你找的人,真的很好。”旭朝转头看向了凛,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走上了末路还是凛自己解开了,那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身上,连衣服都没有一丝皱褶。
“去吧,你的报应总是要来的……”凛默默的念着,静静的看着旭朝渐渐消散的一切。
“都只是个梦罢了。”旭朝留下了最后的一句,然后突然就完全的碎掉了。但他的碎片并没有就次消失,而是一片一片的在这一片寂静中重新聚成了一个奇怪的三角形,落在了花鸢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