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朝的脸色十分的差,他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阴晴不定。
“这个小孩也许很特别,但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就算她走过了梦境,也不代表她能做什么。”旭朝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虽然遭受了挫败,但还不会就这么轻易就认输。
不过,旭朝沉思了半晌,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他转过头,看向了凛,神秘的藤蔓突然从凛的身上生长出来,将他牢牢的缠住:“现在,你也阻止不了我了。你太大意了,虽然你带来的人拥有的力量并不多,但现在,她的魔力却已经完全属于我了。在我的梦境中,你们谁都无法和我相比。而当我解决了她,下一个就是你了。”
凛却没什么反应,好像身上缠绕着的那些藤蔓完全不存在一般,他的语气仍然是原来的样子:“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我把她带进这梦中吗?”
这个问题倒让旭朝愣了愣,他的确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他曾经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也的确无从深入下去思考。不过旭朝也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无论你是什么目的,如今,都无所谓了。”
“也对。到了现在,这些确实都无所谓了。”凛阴阴的笑了两声,就沉默了下来,安静的呆在藤蔓铸成的笼牢里了,静静的继续观察着面前的人,这露台之上又多了一个人。
花鸢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站在一个露台之上,灼红色的火焰占据了天空。在她的面前,她所见的毫无疑问就是她最熟悉的旭朝了,而旭朝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这一次,她虽然仍然在幻梦之中,却好像要面对一些更真实的东西了。
旭朝却没有给花鸢留出喘息的时机,在花鸢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无数道烈焰从他背后喷薄而出,贯入长空,在顷刻间重叠成慑人的一束,如一条直线般直扑花鸢所在。他是梦魇的源头,在梦境与现实的裂隙中,即使的梦中的能量,也会从裂隙中流露出来,化作现实。他想,眼前的这个女孩必然会躲闪,如果她躲了,那无论她是什么特殊的存在,无论是在梦境或是现实,一切就都由不得她了。
正如旭朝所想,花鸢向左侧稍稍倾斜了一点。他看得真切,花鸢明显是一脚踏进了裂隙,现实中的人踏进梦境是十分凶险的,现实与梦境的间隔在这旭日塔的塔顶变得十分脆弱,在旭朝的视野中,几乎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他并不指望这些裂隙能够威胁到凛,事实上,凛也的确在看似随意的走动中,避开了所有的裂隙。
但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是绝对避不开的。他并不清楚凛能不能看见这些裂隙,但只要他没有出言提醒,那么一切就将如同他的计划一般。只要踏进裂隙,他就有把握将她拖进梦魇,在梦里将她慢慢的吞噬殆尽,又或者,只要梦境与现实的裂隙在不稳定的状态,她自然会被撕裂,然后就此死去。
花鸢的确如他所愿,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然后,她就这样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踏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裂隙,走到了旭朝的跟前。
旭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如果说她走过第一条,是裂隙不够明显,那一条裂隙也许是刚刚成形,第二条,是运气,毕竟有些时候,在裂隙上踏过,正好是最稳定的时刻,那第三条,第四条,就完全超出了旭朝的承受范围了。
“你终于发现了吗?”凛在旭朝耳边冷冷的说。
在漫长的岁月中,旭朝曾经确实期盼过自己能够到达如今的状态。但是,哪怕只是想要接近,也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与苦修。而接近的过程,也的确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经历,他必须不眠不休,绝食,以及长久的与世隔绝。让身体长久处于这样的状态,对于那时旭朝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况且他也的确没有任何的必要那么做,至少在多年之前他是那么以为的。
旭朝没能想到,过去那长久的监禁与折磨反倒成就了他身体与精神上的必须条件,旭朝也没有想到,凛能如此轻易的打破他一直难以突破的极限,让自己完全踏入了新的领域。现在的他,不仅他本身的躯体与魔能在重塑后要强于过去,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离梦境更近了,他能感受到自己与梦境已经不再有隔阂,现在的他,就是梦境。
凛已经退开到了一旁,这个露台其实并不算大,但对于寥寥数人来说,却也算得上是十分的宽阔了。整个场景对他们三人来说却又一同变化了,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纯粹而空洞的世界里。
他们纠缠了那么久,最后终于在这梦境的世界里聚首了。凛的表情仍然被遮挡在阴暗的风帽下,似乎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花鸢的脸色并不算好,但却是一脸的冷漠与沉思的表情,旭朝却头一次展露出了微笑。
“让我看看,现在的你,是不是还能那么轻松的说话。”旭朝仿佛感觉到自己又重新登上了顶点,而这种感觉,他十分的熟悉,也非常的熟练,那种在高处去折弄低处人的乐趣让他欲罢不能,至少这些年来,他都是被折弄的那个。
他们的脚下,幽幽的红黑色已经倒灌了回去,不是蚕食,而是侵吞着原本占尽了优势的白色,然后渐渐的染上了那白色的源头,花鸢的身躯。花鸢的双眼紧闭,眉头也一直紧紧的皱着,虽然黑色并没有如同之前那般迅速的侵蚀,但也无论多慢,那黑色都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的爬上花鸢的身体,花鸢已经连自己的心灵都难以控制,更不用说她的躯体了,所以她一下子就半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