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她养父的思维中,到底有没有她们的位置。但是,当她们的养母暴死之后,她的养父就将怨恨发泄到了她们两个身上,每天一次的殴打是家常便饭,口头随意的责骂也未曾停歇。
很快,继花鸢的养母之后,她的姐姐就开始了日出出门,夜深回家的日子,日日如此。自从那时之后,花鸢总能在塞娅的身上闻到一股味道,就是相比与她们的养母,要淡了不少,但即使如此,却依旧挥之不去。
曾经,花鸢偶然间跑出了屋子,从偏远的住处跑到了村庄中。她亲眼见过,那些村庄中所谓的“孩子”是如何欺辱塞娅的。他们很随意的拉扯着她的头发,剪碎她的衣服,用烧红的棍棒抽打她。甚至,光天化日之下,脱去她的衣裳。
孩童如此,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至于那些大人,或者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发生些什么,花鸢也足以想象,但无论如何去想象,她知道,她都想象不出现实。比如,塞娅身上的那些伤痕,那些刺字,花鸢有限的知识里是根本无法想象它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的。
塞娅彻底沦为了玩物,随之而来的持续的虐待与折磨。村庄中的所有人,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大人,都纷纷的以此为乐。塞娅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不仅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越来越不稳定。她曾试图逃跑,但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孩又能如何逃跑,这个行为不过是她反抗的一点无力体现罢了,她立刻就被发现,并且被抓了回来。
作为惩罚,她从玩物,沦为了动物。他们不允许她用厕所,还逼迫她在露天无遮的地方行此私密之事。她的食物也再无人提供,更不允许她与人一同进餐,连村中养的狗都比她吃的要好了许多。不过,塞娅能活那么久,恐怕也跟她与一只小狗的关系亲密如此,在她几乎饿死的时候,就是那条小狗叼着食物给她。但恐怕也是因为如此,她的痛苦也长上了许多。
自从塞娅逃跑被擒回之后,那些村民对塞娅的行径便再无遮掩与收敛,在这件事上,所有的人有很有意识的保持了没有意识。这些村民并非没有规矩与文明,事实上,这个村庄中的规矩可是很多的,甚至还有明文的书写。
眼前的幻象突变,花鸢看的真切,那真是塞娅的面容。
“救……救我……”这也真是塞娅的声音,一如花鸢曾经听到的。
塞娅的音容样貌便是如此,一如记忆中一般在她的眼前。
“这不关我的事……这不是我的错……”这是花鸢心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想,这个念想其实曾经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花鸢突然感觉腹部一阵抽搐,她的整个下半身都僵硬了起来,当她看来濒死的塞娅时,她满心都是这样的想法。
花鸢的思路突然清晰了起来,她的记忆更加的清楚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那段记忆封尘起来,再无回想。她想起了一切,那时的她,还有那时的塞娅。
是她亲手杀死了塞娅。塞娅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还对她颇有照顾。但是那一天,她却在外出时被几个人抓住了,他们想要对她上下其手,甚至已经有了行动。很快,她就被拉到村庄中。
塞娅也在那里,她眼巴巴的望着花鸢,眼中流露着恐惧。她们被围住了,对她们来说,四周都是看客,也都是刽子手,也是她们的审判官。
他们懦弱,软弱,胆怯。他们之中有人无法担起一担水,有人会被自己的妻子辱骂,有人连自己的孩子都管束不了,但就是这些人,犯下了暴行。无论是力量,还是情欲,又或者是平日他们最欠缺的,都能在塞娅身上找到满足。
他们这些人,肆意得做着违背天理之事,但内心却能为卑微的自己找到借口和退路。
但花鸢自己也一样。
花鸢的第二个念头伴随着剧烈的动摇与愧怍回荡在她的身体。
塞娅死了,不是她的错,这是事实。她被那些村们逼迫,如果她不做屠夫,那么她就将在那天承受与塞娅一样的待遇,这也是他们的提前预热。而花鸢屠宰的对象,就是已经被当作动物的塞娅。
塞娅的身上充满了浓郁的味道,那腥臭味道浓重的让花鸢几乎无法呼吸。花鸢回忆起了,她幼小的手颤抖着握着那要两个手才能握住手柄的刀,第一次触碰到塞娅的皮肤,切开皮肤,碰到肌肉,血液,再是骨头的触感。
断续的回忆与思绪交叉轮回在花鸢脑中。
塞娅死了,不是的错。虽然塞娅就是她的姐姐,尽管她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承受花鸢的一份。她只是一个孩童,她当然什么都不能做。她可以心安理得在屋子里安睡,可以周而复始得目睹那些村民虐待奄奄一息的塞娅,一切都像是马戏,一场剧作。她还是小孩,是妹妹,是塞娅自愿最早承担她的一份的。况且她在他的心里,也感到抱歉了,也感到对不起了。
塞娅苦苦哀求起来,她明明已经无力呻吟了,但伴随这每一次切割,她都嘶声裂肺的尖叫,刺在花鸢的心中,周围的人却不是这样,他们有人听了微笑,有人听了愉悦,而有的人,就像是根本听不到一样,随意的笑着。花鸢听到了,有的人在起哄,有的人在鼓掌,夹杂在其中,还有阴冷的笑声。
塞娅死了,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去殴打她,折磨她,虐待她,他们只是应邀而来,只是这场戏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他们从来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而已。
塞娅很快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红色的液体已经模糊了花鸢的眼睛,但她的手却还是一下一下的,如同一个真正的屠夫般切割着她姐姐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