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醒来了……做好准备吧。”一种莫名的呼唤渐渐地渗透在了花鸢沉眠的精神中,仿佛像是投入了一片静水的,意识渐渐地浮现在花鸢的心头。
花鸢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再次回归清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坐在岸边的凛,再是一旁如先前般流淌不息却明显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大河。四下安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周围的一切环境似乎都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了。一团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的浓雾浮现在她面前的河面上,而四处那或许已经存在了千年的岩石还是逃不过注定的命数,或是破碎或是整个被切削成片,彰显着此处之前的乱相。虽然她一直都在这里,却对这里的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但花鸢却发现这块地方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似乎这里已经不再是那大河边那自己失去意识的地方了,而自己似乎躺在一处晦暗的走廊间。她左右瞟动着视线,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周围阴沉的走道。
“这是哪……”花鸢对这个地方感觉到无比的陌生,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熟悉的感觉。但还没等花鸢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她就听见了一连串异样的声响。即使花鸢并没有移动身体,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似乎已经有什么东西知道了她的苏醒。
一串连续,坚实而又古怪的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仿佛触发了花鸢身体中的机关,她“蹭”的一下从半躺的姿势站了起来,然后双腿就自然地迈开了。回忆如同倾洒的水一般倒灌回了她的脑海,花鸢忽然想起了发出这阵脚步声的人会是谁。
那是他的养父,却又不是她记忆中的养父。即使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记忆中却能清晰的印下了那阴冷而露齿的恶笑。
花鸢自然而然的在逃,而她后面,她的养父正在不紧不慢地追逐着她。虽然她的脚步未曾停下,不断的向前奔跑着,已经让她气喘吁吁,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被强烈的紧张感与疲惫所考验。
逃跑是她脑海中本能的一种反应,在她见到养父这般时,最常见而习惯的反应。但这不是最好的方法,甚至可以说是最坏的一种方法。当她停下时,一切的压力终于渐渐的消散了,她转过头,面向了他的养父。
走道的窗并没有关上,外头的雨声大得好像崩雷,大片大片的飘洒进来,淋在花鸢的身上。她的衣服很快湿透了,但她的眼睛与头脑却在水流的冲涮下渐渐清晰起来。
只是现在,花鸢好像一直在一条无穷无尽的走道中奔跑着,无论怎么跑似乎都望不到头。
一道惊雷忽然炸响在窗外,这一道仿佛撕开了黑夜天空的惊雷虽然让花鸢有些被吓到了,但却也为她那混沌一片的意识带来了光亮。
花鸢清醒了,发现自己的思维又在不知不觉间又回来了。虽然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是偷喝了自己家中柜橱里藏着的酒后,或者像是被养父猛烈地殴打后那样的迷糊,但是现在她至少有了一些基本的意识,有了一些基本的感觉,和之前那种完全没有任何意志存在的混沌已经截然不同。
花鸢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脑内那乱成了一团,她脑中的迷雾似乎正在缓慢地衰减,逐渐消散。而视野虽然仍然笼罩在模糊中,却也在渐渐地变得清晰。
那慑人心魄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转角,也许只需要一个转身的时间,他就会出现在花鸢视线中了。而同时,花鸢也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虽然已经比起之前要恢复了许多,但那也只是让意识从一团凝固了的浆糊变成了一堆可以流动的浆糊而已。气力虽然在一点点的恢复,但是真的只是丝毫而已,现在的花鸢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而已,她的战斗力在此时此刻或许还不如一个女孩子。
她的养父正在逼近她,阵阵飘洒的雨滴丝毫没有阻挡他的脚步,谁都能从他的的急促的脚步中听到渴求与暴虐。
刚转过这个街角,养父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他突然开说说话了,那声音十分的坚硬,即使只是听着这沉闷而单调的声音就仿佛能够感觉到锐利而干燥的烈风。
花鸢的养父正在咆哮着:“很好,很好,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花鸢也停了下来,这个声音充斥着令她无限恐惧的过去,如同一块块沉重的巨头投入了她的新河,她的双腿止不住颤抖,几乎无法站稳,但在这巨大的咆哮与风雨声里却有她瑟瑟的,几乎不可闻的轻微声音:“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你说什么?”
“我不怕你……我不怕……”花鸢重复着这些话,从呢喃,到小声的自言自语,到普通的语句,再到尖啸,周围的雨打在地面上,但这这雨声都没能盖过她的尖啸。
“快出来吧,别妄想……”
“对,我不怕你。”花鸢终于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喘息,但是这一次,她却十分的从容,而且冷静。她大吼一声,反身,用自己的身躯迎面向走向自己的养父直冲而去。前面的风雨被压开了一大片,然后她就如同所想般撞在了他的身上。
噹,养父却并没有如她所愿被撞倒,只是后退了一步,他的声音里充斥着惊讶与被挑战了尊严的怒气:“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你才是疯子。”花鸢高声应道,然后她就倒着飞了出去,她的力量远远不及养父,只是一下,就被推飞到了墙边,然后狠狠的撞在了上面。
“很好啊,你们一个个背叛我,竟然在这里也不顺从我。”花鸢听到了养父冷冷的话,映在她眼前的是一张蜡黄的脸,一如她曾经所见。
“是你,把我当作工具。”花鸢轻咳了几声,她侧卧的地方正好对着窗口,漂泊的雨把她的脸淋得湿透,她原本就苍白无神的脸更是显得有些憔悴与凄苦,就像是生病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