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地上迅速的爬了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碎屑,肉料和鲜血,看上去,她就好像是从血盆子里爬起来的一样,满身的污秽。
女子稍稍的抬起手臂,手腕轻转,缕起了自己额头上因为这鲜血而黏着的头发,轻轻的向着自己的耳边撩去。她的动作轻柔而优雅,和她脸上的东西对比起来,显露出一种怪异的样子。
她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向着外面走了出去,几步之间都踏出了牢房。她走路的样子也很优雅,优雅之余还有一种坚毅与韧性,像极了那种英姿飒爽的贵人。只可惜这里没有在周围欣赏她身姿的人,她也得不到任何的荣誉和赞赏。
不过,这么说也并不完全正确,对面牢房中的男子就一直在看着她,只是这个男子的目光中却没有任何的欣赏,反而只是流露出一种温柔,还有一种长长久久的怀念。他的目光很复杂,甚至还有一点遗憾。
不过,女子并没有向外走去,她停驻在了这间牢房的门口。她在牢房的门口停留了很长时间,眼睛低垂着,眼睛几乎是闭着的,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她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休息。
“怎么……你还不来吗?”里面的男子用一种半死不活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干枯,仿佛是一口枯竭了好久的井水上那快要断了的绳子在那里“咯吱咯吱”的转动时发出的声音。
男子挪动了一下身体,仿佛是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现在,他不用那么努力才能看到这个女子了。
“不是不来……”女人的嘴角稍稍上扬了一点,“只是,你的这副模样还真是难得见到,我还想多看几眼我的老朋友呢。”
“难得吗?”男子自嘲般的笑了笑,把头向这房间之内稍稍地侧了侧,悻悻的呢喃道,“我在这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要是早点来,那可能天天都能看到。”
“早点来?”女人笑了笑,“真有意思,难道你不知道你在圣堂是什么身份吗?这么多年了,圣堂那可是没有再提过一句和你有关系的事情,也再没有提过你这个人了。新加入的成员,恐怕连听都不会听过。”
“是吗?那倒果然像是领袖的做派。”男子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叹息着,“圣堂是不需要失败者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失败之后还活下来的人。我也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岚。”
“真是让人惊讶,我以为我已经老的让人认不出了呢。”虽然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岚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这个监牢,就真的关得住你吗,硂?”
“或许吧……”硂抬了抬眼睛,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看,这里的确是一间真正的监牢,但是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太好的监狱。圣堂曾经挖掘搭建的地下密室恐怕都比这里的监狱隔间要来的结实一些,虽然跟那种厚实的铁铸的堡垒无法相比,但总比眼前的这种破木棚子要好上一些。
但这里的确困住了他,时隔那么多年,硂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自己以为自己有多么的能耐,多么的特殊,终究还是没能走出既定的圈子。最古老的圈子是他出生的故乡,而过去的圈子则是他的圣堂,而现在,就变得简单了一些,变成了他周围的墙壁与木笼。
但面对如此的激变,硂却似乎显得更加慵懒了,甚至将眼皮了半遮半掩的垂落下来。他并没有忘记面前的人是谁,那是岚,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只是硂现在就连一声招呼都懒得打了。
“这样一个地方,你怎么会出不去呢……”面前岚倒并没有在乱说,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和破木棚子的确没什么两样,她甚至都没有动用一点魔法的意思。她后退了一步,稍稍的半蹲,然后直接踢出了一脚。面前的木栅栏应声而断,断成了七七八八几截。
监牢里的硂却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他的全身都被背光的阴影覆盖着,看着面前迎面向着灯火的岚。硂的眼中却是一片茫然,岚的确是岚,他绝不会认错自己过往的战友和同僚,只是,现在的岚和他想象中的的确是大相径庭。
岚的样子的确比硂上一次见到她要苍老了多了,虽然她的脸上是一片的淡漠,丝毫没有异样,仍然是没有承载多少情绪的样子。但是虽然暂时失去了力量,经验和过往的经历却是不会消褪的,硂可以感觉到岚现在的衰老和虚弱,虽然她的容颜看起来只是成熟了一些而已,但是她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和曾经相比了。
但硂不动弹,也不出去,反而是岚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硂的牢狱。
“想不到,极西还有这种好东西呢。”岚的眼睛转了转,凝视在硂手上的镣铐上。这镣铐曾经是圣堂的东西,她不会认错的,因为这个东西不会有第二个,也不会有仿制品。因为没有人有能力去仿制,也再没有人有能力去打造第二幅这样的镣铐了。
这是曾经的圣堂工匠为数不多亲自打造的东西,虽然材料用的很简单,并没有太多复杂混杂的材料,只是单纯的纯铁而已。不过,这纯铁的铰链从各处绞在一起,每隔一段,就有一些突出的尖刺,这些尖刺不仅能紧紧的咬住被铐者的手腕,上面还涂抹着一种特别制作的膏药。
这膏药之中是少量的混合毒素,虽然不致命,但是却刚好能够把一个成年人每天机体的运转搅的一片混乱,把每天身体的恢复完全降至零点。除了身体机能之外,这镣铐还能隔绝周围的元素,让施法者完全没有任何调动元素施法的可能。
而且,在这单纯的材料上,反而能更好的雕琢出各种纷繁复杂的符纹,上面都是强化,坚固,硬质的效果,除了魔法的符纹,打造时为了维持材料的一体性,来保证没有任何从中突破的可能性,圣堂还特地派出了三个施法者来维持整个打造过程中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