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这些已经被埋葬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把它们重新挖掘出来。这毫无意义,这对谁都没有一点好处。”牟癞有些木讷的回答,“我呆在这里,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纸笺,“我只有得到它,我才能回到那里。”
“而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说的这个。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因为它我才被留下了一命,也一直也只是守着那个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那个磨片,但头却依然没有抬起来,而是依旧低垂,“任其自然地看着周围一切的发生。即便是看着那有些似乎不可能的巧合在我面前发生我还是坚持着不去理会,让它自然而然的发展,但是这样的事最近却在不断发生。原本的平静真的没有持续多久,让我实在忍不住要想,我放下一切,就为了苟延残喘。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抗争,是在活着,还是根本就是顺着它的跌下深渊……”
“哼,”来客的语气倒是十分的冷漠,话语也很简练,“你的头脑看来也伴随着这种简单的生活退化了,你不会真的你是因为这个才能活下来的吧。”
牟癞没有说话,只是皱眉思索着,然后似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扭曲的面容在凝重的表情下显得更加的丑陋:“可是这是我现在唯一的价值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你怎么逃得掉,该失去的,你也终究是留不住的。”来客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磨片,一边说道:“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被叫做命运也好,定数也好,那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它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那你想这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你怎么想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心情好,多说一句而已。”
终于,牟癞似乎是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看着来客说:“好吧,不管怎样,我也已经尽力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嘲般的说道。
“清醒点吧,你还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吗?”来客的眼里尽是轻蔑的意思,“觉梦她虽然有地位,但对于暮帷来说,还不至于能和你的命来相比。更别说现在了,你永远都是他心里的不过是当时有人在别的考虑下保全了你,你知道你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么,就是你这条命。”来客点了点头,虽然他的面容被遮掩了,只有目光散发着真灼的光芒,但牟癞依然感觉有两道炽热的火焰扫过自己的身体,“与其去忧心那些你控制不了的东西,倒不如把握一下眼前的东西。”
“……”牟癞没有回答什么,而是沉闷的点了点头。
“另外,我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你,无论你现在如何,再怎么说从血缘上来看,你也还算是他的弟弟,所以他会一直,一直地关注着你。曾经你活着有价值,但现在,在大祭司心头的阴影已经消散了,恐怕你死了才是最大的价值。”
“作为一个访客来说,你的话有些太多了。”牟癞的面部有些抽动起来,这话倒真的刺到了他最厌恶,也是他心头最柔性的土壤,“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走吧,也别再来找我了。”
“放心,对我来说,你的确也没什么作用了。但是,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发现对你自己来说,你还是有点用处。”来客起了身,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在说完之后,他坐过的椅子,甚至碰过的茶杯都在他起身的顷刻间化作了灰烬。
“作为额外的报酬,我就额外送你一份大礼好了,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他然把手放在了牟癞的肩上,牟癞只感觉到肩上一紧,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周围的景致与阴影就流转,如同漩涡一样扭动,变化,然后这周围的景致完全变了样。
牟癞左顾右盼着,他没能找到那访客的身影。
显然他已经不在那屋子之中了,周围似乎是一个酒会,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醉人的氛围中,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突然的造访。牟癞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今天,这是他最想来,却又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他很快就不再去寻找去这个访客了,有更闪耀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个女人从新搭建的舞台后走了出来,盛妆下的她是如此的闪亮,身姿绰绰。她携带着一把陈旧却不破旧的木琴走上了前台,她十分优雅的坐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皮制的小椅,然后轻撩了一下自己有些略显散乱的头发,然后将木琴熟练的架在自己纤瘦的腿上,用修长的手指弹奏起了一段悠扬而又忧伤的旋律。
“百年的荒土……
勇气的心。”这是一首《勇士之心》,算的上是远方天昼省很古老的一首歌曲了,在这个女歌手的口中却别有一番韵味。周围观看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有些诧异。今天,他们听到的歌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无论是唱腔还是情绪,这首原本充满了激昂的歌却今天听起来却充斥着一种意外的忧愁,连歌词有些异样,只是一时间他们也说不上究竟什么地方有问题。
这个女子突然哽咽了一下,她的歌已经唱完了,但却也是骤然而止。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一下子被那么双眼睛紧盯,女子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各位,抱歉……”
不过,也未待他们细想,周围招待们就递上了下一轮甜美的果酒与烹调的美食,自然也会让他们很快的忘掉这一段小小的插曲。
况且,那还是喜庆的一天,庆祝也是刚刚才开始,没有谁会也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闹出些不愉快的情绪,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部分人在庆典结束,回家之后就会立刻忘掉这件事情,最多就是饭桌上闲聊的资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