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鱼跃才触碰过的那块结界石。看着这块石头,他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一个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但却是现在有些机会,也唯一有可能的办法了。
他拿起了这块石头,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上面杂乱的刻痕似乎是在嘲弄着他现在的处境,但除了那怪异的形状,他还感受到了一种元素的织网。在刚刚他还没有那么清晰的感知,现在在身体如此不舒服的情况下,他却突然有了这种感知的能力。
一条条连在一起的元素线互相纠缠在一起,最终有一端汇聚在这个石头上。这是结界的焦点,如果是为了构造结界,就需要把元素与魔法能量编织穿过基石,然后形成一个稳固的循环。
现在,鱼跃绝对反过来试试。他绝对抽出这结界中所循环的元素能量。他并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一般来说,结界的基石都会很好的被隐藏,又或者被保护,而且,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样去做,他也不知道后果。
这也许是尝试,也许是挣扎,也许是发疯,但是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这么做。为了活下去,去尽力,去挣扎。他的行为看起来形如自杀,刚一触碰这个小小的石头,那些周围的僵尸与骷髅就仿佛突然被灌注了特别的活力,他们的脚步逐渐的变快了,而且每走一步都变得更快,伴随着抖动着掉落的碎屑和肉块,他们燃烧着自己的躯体,快速的走了过来。他们的目标也变得更加的明确,全部专注的向这鱼跃冲了过来。
他最后的力量都已经灌入了这块小小的石头里,不出他的预料,这石头虽然普通,但是在长久的元素催化下,它已经与元素有了无可比拟的向性,鱼跃很轻松的就将这结界中的元素抽离了出来,虽然只是一部分。
但他没有停手,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来运用这些魔法了,他必须赌一把,但与真正的赌博不同,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亏,这么想着,鱼跃竟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向来都是很理智的,作为一个运作结界的人,无论是作为布置者,还是探勘者,细心冷静与谨慎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他被选来学习这个的理由。
他还一直以为他自己与他的“妹妹”沙緲不一样,不会像她那样的决绝,那样的疯狂。但到了这会他才发现,其实他也是一样的。只要是从那个炼狱活下来的人,无论是自己还是沙緲,还是岚,骨子里中终究是有着这样的疯狂。
他引流的元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狂躁,但他完全没有一点要去控制的意思,元素的风暴已经在他的身边卷动起来,他的头发也随着这一阵风暴而飘动了起来,连脸上身上的血和汗也从皮肤上被吹开,吹散了。
风暴越来越旺盛,鱼跃几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的嘴巴不断的被吹开,他的眼睛也几乎睁不开了。但伴随着风暴的疯狂,他的心情却越来越好。这不是失去了理智,而是在疯狂的重压下,什么思考,什么筹划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本能与意志的较力。
但是,他却看到了能让他坚持下来的情景,那些亡灵生物被在这元素肆虐的风暴外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它们在解体,崩溃,然后四散在地面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可能也并不算太久,他感到一阵一阵来来回回的画面又回到了他的意识当中。鱼跃躺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眼前的视野又渐渐的回来了,虽然仍然十分的模糊,他至少还能感受到自己在呼吸,然后是感受到自己仍然阵痛的手臂,跳动的心脏,然后是发麻的双腿。
到了这个时候,鱼跃真的没有打算活下去,但他确实知道,自己是活下来了。早先对于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已经没有感觉了。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他只感觉自己的脑髓已经和一团木头差不多,不只感觉,连思维都残余得很少了。
他手上仍然紧紧的握着那块石头,现在,这块石头的确彻底的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了,甚至渐渐的落着粉末。但他的手掌几乎已经跟这个石块凝聚在一起了,石块与血肉紧紧的黏合在了一起。
鱼跃勉力地支撑自己站了起来,他一边后退,一边清理着道路上的亡灵。好在这些亡灵没有什么操纵者,看起来十分的散漫,也没有什么斗志。但无论多慢,他们也仍然在缓缓的挪向鱼跃。
终于,他很勉强的退到了一处稍显得高一些的坡上。讽刺的是,他如此拼命的突围并没有获得什么成效,后背接触到了冰凉的岩石地,这里似乎是他最开始发现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是空气还是背后的岩石中散发出一阵一阵透心的凉意,那些气息开始侵蚀自己的身体,侵蚀自己精神,让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出酸楚与苦凉,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也许是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警告,自己己正在死去,两者都是。
虽然手上还有着一把武器拄着,但是身体的极限确实已经到了,他连握紧这剑的气力都没有了,凝聚在手上的魔法力量伴随着不知道哪一口的出气而彻底的消散,他再也没有机会凝聚起足够的魔法了。虽然他的意志依然是那么顽强,信念依然是那么有力,但是他还是个人,他现在身上的苦楚和疲劳至少已经可以让十个人直接晕厥了。他依然坚持站着,但也无法组织慢慢软倒的双腿,还有缓缓垂落的手臂。
但是即便如此,他心里的那个信念和意识也没有崩溃,反而清晰牢固依然,如同他背后依靠着的那块冰冷而坚硬无比的岩石。我要,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不能就这样死去,一定会有办法,我可以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她的。
鱼跃就这样奔走着,他生命的目的似乎也只剩下了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