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盒子的内外似乎呈现出了两个世界。
这锦盒外,一切都是清淡的,都是朴素的,都是没有一点华丽可言的。
但这锦盒之内,却仿佛是另一片洞天,这金色的是金花,用薄片的纯金打造的花朵,每一朵都是由几位能工巧匠依靠着实实在在地依照开得最艳丽,最招人的花朵模仿打造的,留下了花朵最美好的一颗,每一朵金花都是一朵最美丽的花朵在盛放时最漂亮的模样;白色的光芒则是源于纯白的玉璧,这玉璧通体白色,明亮非凡,虽然每一块都不算太大,却贵在纯净,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杂质,而且质地平均,似乎浑然一体。
栾骆拿起一块放到窗前,连这明媚的阳光都在这玉璧的过滤下变得轻柔,却依然保持着光芒的致密;而剩下的红色,则是一块块在表面缀满了红色的焰血石,虽然本质上不过是石头,但却在躯体中留下了元素的墨痕,无论是作为施法的材料,还是观赏的物件,都是绝对的珍品。而且这摆放的焰血石,在焰血石当中也是上品,没有累赘的花纹,纹路规律节律,颜色也是艳红而不是一般的暗红,充分的表明了这些焰血石在形成时的特别。
这盒子里摆放的都是好东西,是寻常人平生都难得一见的东西。栾骆虽然也见过,却也没有见过在一处狭小之中可以拥挤着这么多珍贵的珍奇。就算是贵族们之间最隆重,最华贵的拍卖会,大概也要一两季度或是一年才能凑齐这样数量的拍卖品,而且在质量上大多是不如眼前的盒子里的这些的。这盒子的东西,就算只是拿出一半,也足够让贵族圈子里的这些无聊的公子和小姐们互相追逐、追捧、相争,吵闹上很长一阵了。而一般人,若是能拿得其中的任何一件,那都足够他们余生的生活,甚至可以保障一个家庭的安康与富裕了。
无论究竟价值几何,这盒子里的,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样巨额的财富本身有已经有了超过自身价值的意义了。不过,栾骆却一点儿也没有心动的意思,他只是有些奇怪,这巨大的财富现在就这样平淡地躺在这锦盒中,似乎并不合理。
而除了对这些珍奇的疑惑,这盒子本身却是更让栾骆奇怪的东西。
盒子里的东西虽然价值不菲,却摆放地横七竖八,别说整理了,就仿佛是一堆废品,来了就随手的扔到里头,好像它们的主人根本就没有一点顾及的意思。栾骆翻过了自己的手掌,皱了皱眉头,他的之间这会倒是染上了明显的灰尘。显然,这个盒子并没有经常打扫,与这屋子别处的一切都不一样。可偏偏这个盒子才是这屋子里面最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不论地点,这盒子里的东西随便拿一样,都能换上几间这样的小屋了。
不过,栾骆出了一口气之后,就明白了。他是有不少的疑问,但是这些疑问也不是现在靠着思考就能得到解答的。眼下,他还得赶紧回去才对,这一些屋子中有什么,或者没有什么,其实也与他无关。
他拿起了盒子,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出门几步,却有一个声音把他喊住了。
“站住!”这是一个女声,却丝毫没有寻常女性的软与柔,反而很明脆和清亮。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在发问。
栾骆在家族里做了这样长时间的常务,自以为见过了大部分的家族中人,也熟悉其中大部分人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印象,而这张脸也是一样。
面前的是一个女青年,连栾骆这样见惯了风月的人都得称一声美妙。这青年的容貌可以说是十分的姣好,尤其是她的秀发,显然是长久前就养了起来,十分的秀美悠长,也一点都没有散乱的迹象,应该是花了不少的力气打理的。脸上虽然已经褪去了青涩,却还是残留着一些烂漫的痕迹。
只是,即使仔细地回想,似乎栾骆也没有找到一点可循的线索,他似乎确实是不认识这个女子的。只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栾家大家长的庄园里。而且不用明说,栾骆也明白了,刚刚他走进过的屋子自然是这姑娘的住所了。
不过,他们互相之间的提问却并没有一个得到了回答。尤其是这个女青年,她的情绪似乎很丰富,从她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她似乎对栾骆的出现先是惊讶、然后由惊讶转变成了愤怒,但就连着愤怒都没有停驻太久,而是讯速地蜕变成了无奈,然后这无奈自然地转化换成了嫌恶。
女青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栾骆,在他的手上稍稍地停了几秒,才开口说道:“哦,原来是来拿东西的,正好省了我自己跑一趟。”
“什么意思?”栾骆似乎听得出女青年话里有话,只是不了解情况的他也听不明白。不过,这疑问也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而已,他没打算得到什么认真的回答。
只是,这女青年似乎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不是没有认真回答,而是根本就没有回答栾骆的话,而是我行我素,说着自己的话:“喔……你就是栾骆吧。正好,麻烦你转告叫你来拿东西的人,我希望这个东西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手上了。还有,里面的东西,我从来都没碰过,有多有少,都别找我。”
“你是……我们见过么?”栾骆原本还想说什么,问一问这个女子的身份。
可是,等他抬头,却发现这女青年似乎根本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已经迈开步子朝着栾骆刚刚的来路走去了。
栾骆倒是更奇怪了。显然,女子是清楚这个锦盒的来路的,甚至这锦盒就是她的东西,既然能认出自己,那么她也很清楚这个锦盒的主人是谁的。只是,她的态度却让栾骆有些捉摸不透,她似乎很不尊敬大家长,还故意地没有提及大家长的名讳和尊号。栾骆自然也明白,大家长这些年行事,虽然惠及了大部分族人,却也不可能惠及人人,总会有些人心底有些不满的情绪。只是,他还是头一回碰到,会当着他的面如此说话,而且还丝毫没有避讳的人。
这样的话,即使是同样位列族人高位的其他家长们,也不可能会随意地说出这样的话。大家长在家族的位置是不容任何人评论的,即使是其他人加起来也不会对这个结果有任何的影响。但既然不是与权位有关,那么就只可能是因为彻底的无知者无畏,或者是本身就有着超越了权势与知识的关系。这个女青年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让栾骆感觉到丝毫的多余的情绪,似乎这些话就是她本心完全的映照,似乎就像是是一句平常的交代,一句随意拉扯的日常而已。而且既然这个女青年能住在这里,她自然不会是那些不知道大家长身份的人。虽然很难以想象,但这个女青年毫无疑问属于后者,她与大家长应该有着一种绝对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会十分的复杂,而且也应该会非常的晦涩。
虽然这样的揣测有些不敬,不过栾骆也免不了在心头自己猜测一下,这种关系究竟会是什么。这个人是大家长的谁?情人,亲人,或者是女儿?还是他们有着其他的关系?只是匆匆一眼,单从容貌与年龄,根本就无从揣测。
这让栾骆疑惑,让他的心肺如同被火焰炙烤,让他抓着锦盒手都有些颤抖,抓地紧了几分。这团疑惑的火并不只是因为眼前的事情而已,这是小事,只是一把新柴而已,他心头的火焰早在昨天就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
以往,他的意识,他的行动都是在一个无比熟悉的圈子中进行的,在这个划好的圈子里,他只需要按照经验与要求去做事,而完全不需要自己考虑一些复杂的,超过经验的事情。只是现在,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碰到了很多以前不会碰到,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他原本最有自信,最能引以为豪的领域,这让他的心头多少生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在战斗上,他输给了栾凤,这是彻彻底底的技不如人。而且他为了大家长的话,多少还用上了一些不算太公道的手段。只是,他还是失败了。
可问题在于,栾凤在一切的条件上都显得是那么的拙劣,无论是哪一方面的条件似乎都无法与栾骆相比拟。即使旁人不提,栾骆自己也不会忘记。
栾骆成长的环境足以称的上是最好的了,在整个天幕中也许都很难找到更好的条件了。在他来到大家长的身边后,栾骆就一直被大家长作为最抱期望的目标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