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白说完,目光移向容恕,“容姑娘,王爷以前可是从来没带我们去游山玩水,这次去雪殇国真是托了你的福啊。流白在这里替我那几个兄弟谢过姑娘了啊!”
“客气客气……”容恕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跟着两人朝府门走去。
“就缺个导游了啊……”看着王府门口的九辆马车以及排排站着的人,容恕实在是有些怀疑,即墨子寒是想把整个战王府都搬着去雪殇国吧。
她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扫而过,却被穿着一身红衣的流苏吸引住了。看到红衣就不禁想起了那位魅宫宫主,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虽说站在这里的人不少,可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站着,没人交头接耳,没人谈笑,一切都很安静。可王府内贺兰凡尘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大清早的,不让我多睡会儿,饭还没吃呢,这又要去哪?”贺兰凡尘被红袖拉着走了出来,看她那犯困的样子像是一晚上没睡。
也不知刚才那人是如何进的王府,亦或者是那人……
“你刚才一直在房间吗?”容恕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疾步走到贺兰凡尘跟前追问,贺兰凡尘迷糊的点了点头:“我一直在睡觉,刚被她给从床上拽了起来,困死了……”
看贺兰凡尘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说谎,可容恕还是不能轻易相信眼前这人,毕竟她真的不敢随便相信其他人了。
即墨子寒站在一旁若有所思,见容恕不再问贺兰凡尘时,他才上前,指着靠前的一辆马车:“上车吧。”
她同他乘一辆马车,至于其余人是怎么安排的,她不清楚。
此去雪殇国路途遥远,也不知需要多长时间,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刚才那个冒充贺兰凡尘的人对她说的话。听那人的意思,看来对她的情况了解的不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敌是友,她该不该相信那人的话。
她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即墨子寒,那人双目微闭,双拳紧握,似在思考什么。她也不好多打扰,只轻轻掀起了帘子。
此刻,已经是出了皇城,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偶尔可见有老妇牵着孩童路过,或是几个少年结伴同行,一路上倒也清净。
“你信得过本王吗?”
即墨子寒的声音有些低,她放下帘子朝他一笑,十分肯定道:“信不过。”
“为何?”
容恕还是笑着,语气平淡:“王爷不记得了吗?当初你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那些肯为你付出一切的人。我跟你说,我连我自己都信不过,怎么会相信别人呢?”
“可你还是信了。”他的话,在她听来有些责怪的意思,还有些疼惜。
她坦然一笑,眼中却泛着泪花,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对他说:“谁说我信了?你真以为他们那些人的小把戏能糊弄得了我?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
“在本王面前,无需这样。”他打断了她的话,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恐慌。
容恕将头转向另一边,闷声道:“这是一个充满谎言的时空,在这里,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经过刻意的反复的练习才表现出来的。他们说出来的话,真假难辨,他们对你的关心,时好时差,他们对你的态度,忽冷忽热。不是我不肯信,而是我不敢信。”
容恕轻笑着,“我自知我的处境尴尬,行为可笑……所以说啊王爷,你不用再对我说些什么感同身受的话了,也别再用那种同情的眼神注视着我了,我真的不太喜欢别人这样看我。”她好像了想到什么,突然轻蔑一笑:“百里兮禾说的没错,我脸上戴着的面具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一个性格活泼,热情开朗的女子。坦白说,我内心阴暗,孤独而又可笑,性格偏激,脾气暴躁,得过且过,毫无上进心,虚伪又自视清高,明明糊涂的要死却永远都是一副上帝视角的样子,真是可悲啊。”
“这就是真实的我,怎么样?是不觉得看错我了?是不觉得被我的表象给迷惑了?”容恕歪着头看向即墨子寒,眼泪已经完全止不住了,即墨子寒却没有说任何话。
容恕还是一副笑脸,言辞温和了些:“你之前不是也觉得我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吗?你不是也怀疑过我吗?其实你怀疑的没错,我比那些人的心机更重,城府更深,也比他们更会装,更虚伪。”
她说完这话时,轻松了很多,掀起帘子指着远方的一座山给即墨子寒看:“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座巍峨高山,看着很壮观对吧,可当你再见到比它高,比它壮观的山时,你就不会觉得它壮观了,反而觉得它渺小的可怜。”
“本王信你。”即墨子寒道。
容恕:“信我什么?信我刚才说的话吗?”
“信你这个人。”
“有意思,我都不信我,你凭什么信我?你知道阿容吧,她可是以后的我啊,说起来我自己都怀疑,我竟然朝着她的方向去了,真是打脸。”
记得那天,阿容说她会变得跟她一样,她还不信,可现在呢,不正是在应证她说过的话吗?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越说越没劲,还是开心最重要啊。”容恕边说边看向即墨子寒,笑道:“别介意,你就当我发神经好了。”
即墨子寒嘴角微微上扬,点头道:“本王一直没把你当正常人看。”
容恕:“……”
马车继续向前方行去,天色也低沉了下来,今天本就是阴天,天似乎比以往黑的更早了些。一路上,容恕昏昏沉沉睡了几次,行到一处时,听到马车外很是热闹,她掀起帘子一看,原来此时他们正身处于闹市之中。
马车外流川的声音传来:“王爷,今晚就在此地落脚吧。”
即墨子寒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容恕也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流苏、红袖和贺兰凡尘也正从后面的车上走了下来。
“挺热闹的嘛。”容恕说着正想跳下马车时,即墨子寒却伸手想要扶她。这时,流苏从后面走来干咳一声,这么酸的味道,她怎么能闻不到呢。
“我腿又没断,让开,我自己下去。”容恕朝即墨子寒摆了摆手,示意让他靠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