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将至,屋外又吹起凛冽的东风,雪楼一事已经过去整整三日了。容恕等人这几日一直留在雪殇国,上官小小说还有事情未了,因此需得在这里多待几日。
是夜,容恕被一女子冰冷的声音吵醒了。
“你连爱自己的资本都没了,还想着去救他人,可真是伟大。”
屋子里由于没有点灯,因此说话之人的容貌并未看清,坐在床边的容恕轻轻一笑,不知何意。
那女子听到容恕的笑声迟疑片刻后,道:“想必你已经见过她了。”
容恕沉默不语,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那女子的身影。
女子又道:“别再浪费时间了,时空管理局那些人是不会来的,他们不会替你冒这个险。”
容恕还是没有说话。
“十年,我跟你打个赌,十年之后你还是会在这里……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辈子。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根本没办法回去的,如果那边不派人来找你,你就只能待在这里一辈子。”
女子语气严肃,容恕忍不住笑了起来,女子惶恐,“你笑什么?”
容恕答:“我笑我自己。”她起身朝着吗女子的身影走去,女子却步步后退,愤怒道:“你离我远点!”
“远?”容恕一笑,“别忘了,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你现在想让我离你远点了?半年前为什么偏偏要强行拉我来这儿呢?”
女子靠在墙边,容恕止步,虽隔着几步之远,但两人似乎可以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容恕不紧不慢道:“我听凤家祖母说,你是因为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才被迫待在这里的?起初,我还差点信了,可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因为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才留在这里,而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打算回去,对吗?”
女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容恕又道:“阿容,别演戏了。这里是时空漏洞,就算你我面对面站在这里也根本不会发生什么,更别提什么‘消失’不‘消失’的了。今夜,我们不妨好好谈一谈,当然主要是你听我说。”
墙边的女子神情不再惶恐,她站直了身子,似在准备听容恕接下来要说的话。
容恕转身回到床边,坐到床沿上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你先听听我说的对还是不对。那天我和清若经过时空隧道的时候,是你强行启动异能将我带到这里的,是不是?”
“是。”
容恕再问:“我出现在战王府也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
“不是。”
“好,那下一个,那我会去凤府,你应该一早就料到了吧?我想听听你的计划。”容恕移动了下身子,轻轻靠在了床的一边。
“对,我和南柯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我让南柯想办法将你留在凤府,然后去参加选妃大典——”
容恕笑着打断,“停,这里就跳过吧。我想知道即墨子寒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我的事情的?”
女子神情一怔,“你还记得那日你在战王府醒来之后的事情吧。”
她口中所说的那件事,便是那日夙教的那五个蒙面人来拾忆小筑抢那“预知宝典”的事情。最后那密码本是被屈以抢走的,而容恕也被南宫楚柒迷晕后让紫魅带着回魅宫,最后被即墨子寒救下的。
“记得。”容恕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的联络仪被人拿了,我还误会是那个死人脸拿的,现在想来应该是你从我胳膊上取走的。还有我记得他当时跟我说救我是因为受人之托,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女子应道:“对,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容恕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她继续说:“屈以也是你的人。”
“是。”
容恕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笑道:“阿容啊阿容,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千方百计想把我留在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留在这里,你我共创伟绩,如何?”女子语气坚定。
容恕又是轻蔑一笑,“没兴趣——”
“小浅说她很喜欢这里。”女子急着打断了容恕的话,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容恕脸色大惊,带着警告的语气冲女子吼道:“你威胁我?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咱俩谁都活不了,所以,我警告你,别给我动她。”
“呵呵,你也会怕啊?”女子笑容渐僵,嘴角不停抽搐着,走向床边的容恕,伏在她耳旁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最能看透你内心真实想法的人,非我莫属了吧。你如果还想在众人面前保持着你那份美名其曰的‘从容淡定’,那你就必须听我的,今后你所有的行动,都必须经过我的允许——”
“你觉得我会妥协吗?”容恕一把将身前的女子推开,背对着她说,“鱼死网破,也不过如此。你我虽为一体,可今日的你已不同现在的我,既是如此,那你便不再是我,我自然也不会是你。至于小浅,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和我们斗,所以,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房间里顿时一片沉默,容恕背对女子而立,片刻后方听到身后之人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将她牵扯进来,但你也不可拿你的性命来要挟我,否则,咱们谁都别想活下去。”
容恕一笑,“自然,我可是很惜命的。”
“最好是。”
女子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容恕一人站在空荡荡,漆黑的房间里独自思索。
她举起左手腕,盯着手腕上的联络仪看了许久,她的思绪被拉回了数十年前。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画面正一点一点地塞进她的脑中,有快乐,有悲伤,有痛苦,有悔恨……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般在容恕的脑中一一放映过后,她背靠在墙边缓缓蹲了下来,挤出一丝笑容,自喃着:“容小浅,你再也回不去了。”
东方既白,窗外的阳光像一把利刃刺透了屋内人的心房。忽听得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容恕用衣袖蹭了蹭已经贴在脸颊无法抹去的泪痕,故意将头发拨乱了些,作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扶着墙壁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之人,百里兮禾也。
“这么早?有事吗?”容恕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靠在门旁一副慵懒模样。
百里兮禾似乎是注意到了容恕的异样,目光稍微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半刻道,“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