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斋被冷清茗笃定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自信了,他走了一段后小声的对沈案说:“你还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吧,要不大理寺一定案一下通缉令,你可就输了。”
沈案也没想到李进财一醒来就指认了李德贵是凶手,这让冷清茗落了个人证,也让他的推测变得不太靠谱起来:“就算是李德贵杀了米店掌柜,理由呢?哪个伙计对老板没怨言的,也不会因为工钱迟给了两天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人吧,关键是割肉削皮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对了,你能肯定李进财手上的伤痕不是被铁水溅的?”
“当然啦,你看他那伤痕的样子,分明就是被马蹄铁给烙的,只是几个烙印叠在一起看上去不太明显,我是亲眼见过这种伤的,绝对不会弄错。”贾南斋非常肯定的说。
“如果说伤痕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那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刚才我去掀他衣袖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缩了一下手,以我的速度他应该连这点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才对,除非他是练过的。”沈案说。
“他被伤成那样,就算是练过的,那说明凶手的身手比他好得多。”贾南斋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去米店看看,也许有什么东西被我们遗漏了。”沈案说。
两人走到米店的二楼,意外的看到了成竹和马三碗也在,他们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马三碗。
马三碗忙说:“不是我说的,是袁大球。”
成竹板着一张脸对贾南斋说:“你是大理寺的仵作,无论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都应该上报。”
贾南斋张了一下嘴,显然是想解释,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又闭上了嘴。
沈案看了一眼贾南斋,他晃了一下手中的扇子,这才对成竹说:“成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成大人你可别忘了,在洛阳时贾兄的验尸记录曾经被人肆意修改,说的不好听是人低言微,有些话说了只要上面的人不想听还不是当你在放屁,这样贾兄心小心求证以后在上报也不奇怪吧?”
成竹不得不承认沈案说的有道理,他发现贾南斋似乎对沈案更信任,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沈案接着说:“我们是发现了刺青,为了印证我对米店这三人是一个帮会这个猜想,我们就去医馆查看李进财的手臂,发现他手上只有伤疤没有刺青,而李进财醒后指认了李德贵就是凶手,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不知所踪的李德贵,我们没有任何实证之前如何能说服你考虑我们的说法?”
“沈兄作为一个贼还真是巧舌如簧。”成竹冷冷的说。
沈案对他挤挤眼睛:“不但如此还长得很好看,连续三年入选江湖深闺梦中人前五名。”
“这是我上任后接到的第一桩案子,我承认我是有些急躁,毕竟杨大人破格提拔我做了寺正,背后那么多眼睛在盯着我,我不能行差踏错,这件案子必须得办的漂漂亮亮的。”成竹知道要得到眼前两位的信任,自己不得不把姿态放低一点。
马三碗立刻说:“成大人你放心吧,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办得让别人无话可说。”
“我是科举之后第一批进入大理寺的寒门子弟之一,没有后台也没人给我铺路,凡事得谨小慎微,被破格提拔之后我承认我有些惴惴不安,就怕被人给抓住了把柄,可如果我只知道明哲保身,那我辛苦考来的功名不过是混了一份温饱,那我所作所为和我看不起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有什么区别呢?我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我就不能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成竹说:“这个案子有疑点我也不会当不知道,贾兄有任何发现都可以对我畅所欲言。”
沈案鼓了两下掌:“我可没成兄这么大的情怀,我只是觉得抽丝剥茧的找到真凶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就想有个让我好好验尸,不改我验尸笔录的上司。”贾南斋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三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马三碗说:“我看你们三个就快找棵桃树结义了。”
“还是说案子吧。”成竹说:“汉王作乱以后城防极严,我派人到城门仔细问过,李德贵应该没有离开大兴,他如果是在昨天夜里行凶,眼下巡夜的十二卫搜查极严,周围都是商铺民居他也没废宅可躲,天刚亮卖糖饼的就出摊了,他能从哪里逃走?逃走之后又能躲在哪里?”
贾南斋说:“这件案子可是眼下大兴城最轰动的事情,如果李德贵留在大兴城没有离开,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李进财还活着?他会不会去对李进财下手?”
医馆的围墙不太高,防卫也不严,夜里冒充急病也能很轻易就敲开医馆的门,如果李德贵有心赶尽杀绝,那他很有可能再次出手。
成竹对马三碗说:“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李进财,你和麻二两今晚辛苦一下守个夜吧。”
“等等。”沈案叫住了马三碗:“如果李德贵要杀李进财,那可正是我们瓮中捉鳖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