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来“湖北人家”已经快两个月了。
9月1日老板娘在吃完午饭后把我叫到跟前“小周,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384块,上个月你上了23天班,下个月一号再发这个月的工资”老板娘说话的声音很大,很干脆,可把钱给到我手上时眼神里流露出来满满的不舍。
我接过这些我洗了无数个碗筷,抹了无数张桌子,拖了无数次地板后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顿时我激动的想哭。我强忍着,怕别人笑话我没出息。
发工资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休息的日子了!
那天晚上我换了一件自认为还算漂亮的衣服到堂姐公司门口等她下班想请她吃顿饭。
这是我来东莞这么久第一次请她吃东西,而且是用自己挣的钱请她。许多年以后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次我们没有在“湖北人家”吃东西。我们俩找了个一对老夫妻开的面馆,各自点了碗三鲜面。
转眼到了十月,南方的冬天似乎没有一丝的寒意,每天太阳依旧光芒万丈,不像我的家乡,湖北冬天的太阳总是懒洋洋的,时不时溜得不见影子。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每晚吃火锅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忙到零晨一两点,我们每个人都很疲劳,白天做事也是有气无力。
“爸妈,现在店里生意越发好了,要不你们还招几个服务员吧?”坐在桌边吃饭的老板的女婿说话了。
老板只有一个女儿,大学毕业以后在现在这个工业园中的一个电子厂上班做文员,认识了同一个工厂做设计的江西男孩,不久他们便结婚了,嫁给了这个个子不是很高,但面目还算清秀戴着眼镜的江西男孩。之后便在家里生娃带孩子。
平常他们都住在离餐馆不远处的小区买的房子里,只有周末才会来店里吃饭玩乐。
看他们平常一家人相处的气氛,不像是老板的女儿出嫁,倒好像是江西小伙入赘到她们家。小伙子平常话不多,到店里面来便埋头干各种杂活,和我们一样任老板和老板娘使唤,当然还有那滴滴的老婆――老板的独生女儿没完没了的差遣。
不知道小伙子哪来的勇气,为什么要提议再招一个服务员?是看我们人手少,还是周末不愿意过来帮忙?……大家面面相囧不得而知。
老板惊讶的看着身边给小宝宝喂饭的女儿,他不知道这个女婿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在众目睽睽下如此大声的说出和自己利益抗衡的建议,女婿的声音大,大的不像建议和商量,似乎有些命令的语气。
大家各自埋头吃着饭,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再招一个服务员的事也就没了下文。
我和陕西的小郭每天依然那么辛苦的忙碌着,中午收完工大约三点,稍微可以休息一会儿,五点不到就要开始准备晚饭的事情了。
中间一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小郭会一边吃着瓜子或其他小吃一边看电视。而我会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书看看或是拿出日记本写写画画。
江西女婿依然每个周末都会来店里帮忙,偶尔看到我写画画会好奇的凑过来偷偷的瞄上两眼,然后匆匆的离开。
家里的妹妹写信来了,在这上班了我才让堂姐给家里写信时寄了我的地址。妹妹把身份证寄了过来,拿到身份证时我和拿到第一份工资一样兴奋。
小郭和老板娘的女婿抢着看我的身份证上的照片,他们说我的相片好清秀好幼稚,看起来没有18岁。
妹妹在信中说她中考考的不是很理想,400分差一点,只被市里的党校录取了。
对于妹妹的考试成绩我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儿,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连家里收音机中王杰唱的歌,她都可以模仿的入木三分。小学,初中学校的每一次文艺表演她都会积极的参加,没有任何专业老师的指导她可以自编自导跳的舞蹈优美动人。
弟弟还好,中考比他多100多分,考上了市里的二中,这是我最想听到的消息。
那一夜我没有平日的辗转反侧,洗完澡躺在床上便愉快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老板突然说要再招一名服务员,这让我和小郭有些好奇,他女婿提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他居然还放在心上?。
也许是担心我有了身份证之后会离开这里去工厂做事吧!
第三天下午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提着行李住进了我和小郭旁边的那个房间,她叫李琴,是老板新招来的服务员――湖南常德人。
十月份老板娘又给我们发工资了,她说我平常表现好,特地多加了100块钱,所以发了600块,留下100块钱作为零花钱,我把剩下的钱都寄回家里了。
从邮局走出来时,我抬头看看天空是那么蓝,可以看到很远很远,天空飘着朵朵棉花糖似的白云,我笑了,独自一个人在微笑。
终于我可以为弟弟妹妹做些什么了,可以为家里分担了……我加快步子,一路小跑回到“湖北人家”
十几号,堂姐休息的一天,那天我也约好了和她一起休假,晚上她让我叫上同事小郭李琴一起去外面宵夜,她满脸微笑,烂若桃花,俊秀的脸蛋更加迷人。
她告诉我们她升职了,从工厂文员调到办公室去了,在财务部做事,她还说也许算不上升职,但最起码不用进工厂了,在财务部可以学到很多新东西。
看着眼前的堂姐,兴奋的像只冬天雪地里找到麦子的麻雀。
我能想象她这几年多么努力的工作和不断刻苦的学习上进,要不然她嘴里吝啬而又瞧不起大陆人的台湾老板怎会如此重用和提拔她。
堂姐问我要不要离开“湖北人家”说她们公司现在在招人,她工厂文员的职位还空着。
我想了想说“算了,过完年再说,这不快过年了吗?我想辞掉服务员的工作回去好好过个年”堂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一夜我们四个人开心的吃着,聊着,笑着,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喝了一大玻璃杯啤酒,那种呛喉咙的苦涩感在那一刻特别的爽快,南方冬天里我喝到了它的冰冷,可吞下肚以后感觉有些甜甜的味道,久久荡漾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