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有房有车有儿有女的生活,我居然有提起离婚的勇气,我自己都把自己佩服得不行,旁人也有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也有一边嘲讽的。
我常常在想,当年如果我把这份勇气的1/10拿去打掉那个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生命该有多好。结局就不会多一个人受伤害,我也就不会多一份亏欠――对年幼的女儿的。
一个长期既要工作下班又有一大堆家务等着你做的人,突然只剩下了工作和处理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吃喝等生活上的问题。日子过的轻松而又惬意。
再也不用赶着匆匆的步子往菜市场跑,再也不用洗大桶大桶的衣服,再也不用一日三餐换着花样的做饭炒菜……
我享受那种在公司食堂吃完饭不用洗碗的待遇,端着吃完饭的碗筷,我扬眉吐气了,我曾无数次用力而又干脆的将它们扔向回收框。
回到宿舍,和舍友海阔天空的谈笑着。
我们聊工作,聊老家,聊上学那会儿……唯独只字不提老公和孩子。
空闲的时候也会在公司的阅览室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我喜欢把空闲的自己送到书的海洋里去。
周末休息的日子,我会和同事们三三两两的约着去爬山,去附近的公园跑步。我喜欢把自己折腾的腰腿酸痛,因为那样躺在床上分分钟钟就可以入睡,我便没了机会回忆和他过去的种种,也没有想念儿子的机会与精力。
当然也有清醒的睡不着的日子,我喜欢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和笔写写画画。
打发独处的日子还在做一件事――和沈晖聊天。
清晨醒来的第一声问候,临睡前的一句“晚安”,他从未少过,信息里没有暧昧的语气和字眼,满满流淌着他对离婚后的我无尽的关怀。
他单身,我离异,互诉相思和爱慕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不合适的。
可我们彼此连句“我喜欢你”“我想你”都不曾说出口过,我知道也体会得到我们心里都浅浅的有着彼此。
然而那份平静而又惬意的单身生活并没有维持很久。
广东最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我的身心却变得越来越疲惫不堪,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白天昏昏沉沉,总是想睡觉,一到晚上却整夜睡不着,辗转反侧,体重也直线下降。
如今我剩下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地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去医院做了个体检,结果有些意外和可笑――我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质和他……一次就能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到来真不是时候。
医生的医嘱是胎儿发育良好,条件允许的话建议生下来。
“生下来?”我对一无所知的医生冷笑。
拿着体检报告走出医院的大门,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如烈日下被来来往往疾驰的车辆冲散的阳光一样动荡。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他有权知道发生的一切”
掏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号码已经在脑海里变得有些模糊了,终究还是打通了。
“我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怀孕了好呀!那就把他生下来吧”
“你忘了咱们现在的关系了吗?生什么生?”
面对他轻松的回答,我没好气地冲他大声吼道。
“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咱们复婚,我明天接你回来,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
没等我回答,他便匆匆地挂了电话,空留我在电话这头无能为力的生气。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思绪和行为状态总是靠心理活动作怪和控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只是简单的食欲不振和昏昏沉沉,知道怀孕以后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恶心,呕吐和反胃。
第二天上班,没完没了的吐个不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飞也似的冲回宿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手机响了,是他发过来的信息。
“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死了这份心吧,明天我就请假去医院打掉孩子”
我回了信息给他,然后关掉了手机。
我知道他没有办法进我们的宿舍,哪怕他和我是同一家公司,也只能走进宿舍的大门,女生宿舍每一层都有保安把守,男士擅闯,则可按照厂规厂纪给予严厉的处罚,作为一个主管,他不会这么做。
住六楼楼宿舍的我清楚的听到他和楼下保安争论的声音,那声音模模糊糊大概持续到十一点左右。
常听别人说打掉孩子也属于一个手术,让我一个人去医院干这种事,真的有些害怕,更何况是去结束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一想到自己将会成为杀人的侩子手,我满心的恐惧,可让我就这样因为怀了他的孩子而又乖乖的跟他回去,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好好过日子,我又有多么的不甘心。
思来想去,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听到宿舍旁边的村民饲养的公鸡开始鸣叫,我还睁着朦胧的睡眼。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在我的床边约一米处的地方,穿一身绿白相间的校服,我们上小学那会儿穿的那种,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忧郁而又有神直直的盯着我看。我也盯着她看……
隔壁床小美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这才起身,坐到床边。小美不在床上,我看了看手机,此时是四点零四分,小美大概上洗手间去了。
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再想想偌大的宿舍此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有些毛骨悚然。
也许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是我想多了而产生的幻觉,或许是做梦罢了,也许是正如别人所讲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小美上洗手间回来了,我的害怕便好些了。
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出那个女孩子看我忧郁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看着我的眼神……
拿起手机,我给他发了个信息
明天晚上七点到宿舍大门口帮我搬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