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入夜,秋尾冬初的季节里,黄昏时的夜色总是能让一些满腹曲经的诗人博论大发,而那龙琅岗上面的景色更是令人心醉,此时一位翩翩青年正站在龙琅岗最顶峰的位置独享这份美景,在这个位置望去,山川走脉尽收眼底,连百尺宽的护龙湖也如同一条银色小蛇,视野可达天际。
青年手持一支珍木手杖立于地面,身子站了炷香时辰仍然纹丝不动,手杖程紫红,杖身一条金龙镀镶缠绕而上直到握把处,握把头是被雕刻了一个龙头的式样,看那杖头的圆润光滑,显然这手杖常年被青年的手抚摸而至。
虽说秋日的太阳有秋老虎一说,但现在已经入了初冬,寒意早已悄然袭来,更何况在这龙琅岗的顶峰处,更加山风刺骨,可那青年却仿佛浑然不知,任由那山风吹的衣袖猎猎作响,身子如同钉在了原处,那双传神的眸子也是木纳盯在了一处发着呆,直到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女拿着一件狐颈毛裘从身后走来。
少女来到正在出神的青年身旁,由于身高只到青年的肚脐处,少女只好垫起脚尖高举毛裘从背后为其披上,打了个绳结后才张口樱桃小嘴嘤语软言说到:“主,天气转凉了,这山风最是容易让人落下病根,要是受了风寒,大姐又该心疼了,该回去了。”
接过少女的裘衣,青年善意一笑,见少女也是衣着单薄,青年一把揽过少女柔软的身子,将大衣合围起来,少女则乖巧的把头靠在了青年腹上,脸上洋溢着非常享受的神情,如同一只乖伶小猫,虽然这龙琅岗的秋景美,却美不过青年怀中这小玉人,可惜的是青年的眼神依旧挂在那毫无边际的天色,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饱含无奈呢喃道:“是啊,天气转凉了,这个凉冬又不知道要冻死多少衣不盖膝的穷苦百姓,我受了风寒有大姐心疼,可那些结满了冰霜的尸体又有谁来埋葬昵?”
青年这番话何其悲怜,但是倘若被外人听了去,特别是龙琅岗周边的人,指定会笑掉大牙,说不准脾气大点的人立马就要掀桌子拍腿大骂伪君子,非人哉之类的恶谏,因为这话任何人都能说,唯独这个青年不能说,谁叫他是龙琅岗人尽欲绝的土匪头子之子。
在龙琅岗方圆五百里的人家,有谁没受过这帮土匪的残害?这龙琅岗的名气可真到了止小儿夜哭的作用,甚至民间那些小娘皮互相扯皮的骂言都是以被送过龙琅岗多少次来定义,比如以前有了什么骂架都是你个不要脸的偷汉子之类的,自从天家上了龙琅岗后,都是改成了你个不要脸的,被送过龙琅岗就算了,没想到还尝了里头的好,没事就想龙琅岗跑,怎地你家汉子就如此没用....
总之龙琅岗这帮土匪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都做绝了,曾有那谏写奇闻录的先生就笑称,龙琅岗匪首的儿子定要作为一奇,这一奇不是说他儿子有多能耐,而是以这土匪头子的行事,能有个香火续程就该算作一奇,可见百姓对龙琅岗的憎恨是有多深,而现在这比茅坑的硬石还臭的人会说出这么一番悲怜天下的善语,激不出民愤才怪昵。
但这些,青年却毫不自觉,依旧呐呐俯瞰着龙琅岗脚下的山河川林,神情说不出的肃穆,没人能猜得到他在思什念什,或许是少女真的担心这位主子的身体,再次出言催促,想必青年也是比较疼爱怀中的玲珑玉人,在少女出声后便收回了目光,紧了紧狐裘的绳带下了山巅,每行一步镶金手杖便要敲击一下地面,少女尾随其后,傲然姿态显露无遗。
下了山巅,青年本欲直接回到那平时观赏一些红袖戏子卖艺的厅堂,可不想刚进庄院的门槛的就听守门的甲卒说大小姐有找,闻此青年流露出一股抗拒的神情,不情不愿的去到了庄园的后厅方向,也怪不得青年如此不情愿,在这里住的那位,名叫天钰,其声誉丝毫不低于龙琅岗的恶名。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龙琅岗匪首的儿子虽然不喜武学,性格文雅,但其养女可深得匪首真传,心狠手辣,为了提高武技,不惜拿江湖武汉性命做磨刀石,据说死在她刀下的武夫尸体能搭成一座长达三米的渡桥,妒心也是极重,在匪首之子未成年前被送上龙琅岗的女性,只要姿色上佳的,下岗后那花容月貌肯定被留下深疤,全是出自这位养女之手,只因为她见不得长得漂亮的,只能全天下就她一位美人,并且诡谋深算,不知道有多少自负才学八斗的富商大贾也栽在了她手上,龙琅岗匪首之子能不惜千金宴请花魁献艺,如果单靠龙琅岗那几十个土匪搜刮民脂民膏的话哪容得他如此挥霍,其大部分银子还不是这养女从那些个富商身上忽悠来的,所以龙琅岗几乎都是这个匪首养女在打理着,长期干着土匪的事,这人自然有了匪性,虽说这位养女容貌是见过她的男人都得垂唌三尺,夜夜梦笙,但对她有过哪怕一丁点想法还能四肢健全活着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按理说,像这种容貌祸国殃民却又罪名累累的女人,肯定有不少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想来一亲芳泽,也确实有这么一些人这样做了,但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此女运势浑重,前些时间就有几个江湖大宗想要登上龙琅岗讨伐这个女魔头,但凑巧的是就在他们计划登岗前一夜,就被这几年冒出的神秘强者夜神给屠了全宗,这可让其他人都投鼠忌器了,龙琅岗虽然没有夜神这等强者,但鬼知道这夜神到底和这女魔头有牵连还是只是凑巧,再者龙琅岗上面的百来位悍匪也不是花哨子,这关乎性命的赌注,可没几个人敢下,所以就造成现在的局面,背地里骂得人很多,但敢明面拍桌子叫板的却找不出几个。
绕过了几条走廊,匪首之子总算到了刻有闻花轩牌匾的阁房,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门前理了理本就规整的乌黑长发,终是放下了走到哪都不离手的驻杖,随后推门而入,只见阁房一位身段极佳的女子正坐在仪台前梳妆,铜镜里倒映的女子容貌总能让初遇者窒息,肌肤白里透红,同样从铜镜里看到进门的青年,女子绽放出一笑,特有的月牙眼也因此显出,为这具绝美脸蛋更添风华,饶是整天相见的青年也因这一幕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