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有应声。
小妖客栈的伙计走过来告诉他,里面住的姑娘昨晚便走了。并交给了他一张字条。
无那眯眼看了看:姐回天界了,弟自便。
在这个世间,魔族的人若是不为难他表姐,再没谁有那个胆量,无那现在对她很放心。
昨夜他们结束的时候,赫卡灿笑着说:“今晚的费用,那位美丽的姑娘已经结算过了。”
羽且执意不肯,非要他大哥又付了钱,告诫赫卡把先前收的退回去。
谁给不都一样么?无那是这样想的。
他又想到袖袋里躺着一枚金牌,心里就美滋滋的,叹了一句:“唉,晚夜喝的太多了。”
说完,又重回屋内补眠。
一棵参天的大树,树洞足以通行四轮马车。
进了树洞,通道开始下行,眼前是条长长的石子路,路面结满了青苔。阴凉潮湿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就置一颗夜明珠,并不十分黑暗。
青引尽管十分的小心,还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待她堪堪立着了身,轻嘘了一声:“不能用法术直接到达么?”
莫差执了她的手说:“不能。会破坏这里的净境。”
青引挣扎了一下,准备抽出手:“我小心一些,自己没问题的,不劳烦你了。”
莫差笑眯眯地说:“抱着,还是牵着?你选一样。”
青引不再挣扎。
手里抓住一个物件,果然稳当了许多。走了几步后,青引想到了什么,收着了脚步,偏头望向身旁的人:“刚才,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把她柔软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行走间,两人的衣袖摩擦碰撞,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莫差轻飘飘地说:“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认为是我故意的。”
同样的事,不同的人,想法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青引又问:“在这里说话有影响吗?”
莫差笑着反问:“你想说什么?”
青引瞟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没有受伤?”
莫差敛了笑意,想了一会儿说:“第一次,我在为自己的毫发无损而遗憾。如果我也重伤了,你是不是心里会舒服一些?”
青引淡淡的说:“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莫差说:“如果所有的事都让我做了,别人还做什么。”
青引接着问:“为什么羽且殿下受伤了?”
莫差说:“双方交手,刀剑无眼,总会有人负伤的。”他又笑了:“你想要什么答案?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青引嗤笑了一声:“在你们这里,只有一样东西,比我想像中的好,能称得上满意。”
莫差望着她,眨眨眼说:“我宁愿是一样东西。”
想到初见他时的,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青引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很奇怪,该不会同昨天的那个,不是一个人吧?”
莫差低笑道:“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青引说:“不想。如果你非要讲,我也不负责保密。”
莫差说:“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我常常觉得无话可说。懒得说,也不知说什么好。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青引说:“不明白。”
莫差呵呵笑了:“我也觉得你很奇怪,有时候可爱,有时候却让人讨厌。”
青引没有说话。
他又说:“你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爱,什么时候讨厌吗?”
青引说:“不想。”
莫差松开手,向前两步,站在她面前,双手分别捏住了她左右两边脸蛋:“你现在就很讨厌,因为这时候我感觉到你讨厌我。”
青引皱皱眉头,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笑一下,不笑我不放手。”又说:“假笑也行。”
青引咧了咧嘴:“你揪着我,让我怎么笑。”
莫差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伏在她耳畔说:“美人计也要有个笑脸啊,要不然,怎么能成功?”
青引没敢动,想到刚才自己的语气是生硬了一点,这不该是一个主动投怀送抱人的表现,于是自我解嘲道:“美人计依靠的难道不是美貌吗?”
紧抱着她的手臂,松开了一些,莫差含笑望着她说:“那多少也该用点心,这样更容易成功是不是?昨晚,你不是一直挺乖的吗?为什么天一亮,就变了。”
自己的心,总是不听自己的话,它生气,它愤怒,它怨恨,稍不留神就控制不住它。青引想了想,为自己的坏情绪,找了个理由:“是你先变脸的,你早上说我长的难看,我生气了。”
莫差赶忙认真地说:“我那是胡说八道,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这世间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这魔头怎能这样出尔反尔,好不容易找的理由,也不存在了。她酝酿了一下感情,回抱着了他,笑呵呵的说:“我对你们的监狱,还是挺满意的。”
良久后,莫差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继续牵了她的手,向前走:“第五狱比鬼界的十八狱都要可怕得多,它在百丈山的西边。”
原来大哥呆的地方不是监狱,魔族如此行事是什么意思?难道怕天界的人来劫狱,故意放出假地点?她若无其事的说:“你们监狱关的人满了?”
莫差说:“我们此行也是无奈之举,抛开神魔两界的恩怨,我对太阳神还是很敬重的。”
四周很静。
半个时辰后,前面的空间变大,视野开阔,不远处,浓白的雾气缭绕着一张宽大的石床,一个人影躺在上面。
青引挣脱了手,快走了几步。
石床上的人,白袍散发,干净纯真的神态中,带着几分笑意,像是睡着了。她围着石床绕了一圈后,不确定道:“这是魔帝邪杀?”
“嗯。”
“我还以为魔帝邪杀长得凶狠狰狞,没想到这般,这般的恬淡精致。”青引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是魔帝?”
怎么这么关注别人的容貌,这个人是邪杀也不行,他有些不高兴:“不是让你来评价他长相的。”
青引伸手探了探:“九千多年未醒,却仍有呼吸心跳。想必之前,你们找人看过。他们怎么说?”
“巫族的人说是陷入梦魇了。”
青引点点头,仍盯着石床上的人:“准确地说是陷入美梦里了。”她招手:“你来看,他原来就是这样的么?看上去很幸福。”
莫差走到她身边,没有言语。
青引不解道:“为什么要把他唤醒,这样不好吗?”忙又摆了摆手:“当我没说。他醒了,对大家都好。你千万不要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