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怎么样了?”马道畿双眼充满期盼,见老人家没有作声,只在摇头,他忍不住再问:“到底怎样了?”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走到案桌前坐下。他拾出纸和笔,边写边道:“我只能说,我尽力吊住他的命。”
“老人家。不,大夫,请你说说,他到底怎样了?”
老人家抬眸看了马道畿一眼,继而敛眸认真写起了药方,还道:“全身上下十几处地方骨折,有些骨头还碎了,这不是最严重。严重的是后背的骨头,就算治好了也许还是要一直躺在床上。”老人家又是摇头,叹息道:“肉体还是能复原好,只是会多些伤疤,可是骨头要是坏了,即使能找其它东西来代替,都没用啊!”
马道畿听后,震惊的无法开口。他没有再询问老人家什么,只是呐呐的回头,看着昏睡的林景生。
“现在,要立刻为他处理伤口。”老人家停下手中的笔,拿起写好的药方,举在油灯前仔细的瞧了瞧,同时道:“幸好他吃了假死药,不然伤口早该化脓了。一旦伤口化脓,就算是华佗在世,都难以挽回性命。我们得抓紧了,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这几日。”
马道畿生硬的点头,一副显然还没有缓过神的面孔。但他的身体已经跟着老人家的指示行动起来。
深夜,马道畿帮着老人家处理林景生身上的伤口,他连着换了好几次装满血水的脸盆,满额头的汗渍,都顾不上擦。
第一日,他们根本没得睡,因为林景生发起了高烧。在发烧的时候,身上的伤口总是冒血水,马道畿不忍心打扰刚入睡的老人家,就自己学着先前老人家的手法给林景生清理伤口。
但是,他失误了。可他的失误使一直昏迷的林景生睁开了双眼,即使那双眼很木讷,都让马道畿惊喜的狂笑起来。老人家自然也被马道畿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了?”老人家急忙走过去。
“老人家,你看,他醒了!”
老人家一见,马上搭上林景生的脉搏,诊完脉搏瞧了瞧林景生的眼睛,接着他摇摇头,语速极快:“快去隔间,将最后那颗人参切片给他含上,快!”
马道畿思绪没有缓回来,身体已经行动起来。老人家的迷糊完全褪去,又再次进入忘我的状态。
又一日过去,林景生再次深度昏迷,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都是死人的气息。
又是新的一日,林景生如前日那般睁开眼睛,这次,还会偶尔动了动。马道畿吓了跳,一直追问老人家这是回光返照吗?老人家被气笑了,连着几日来的辛苦都被吹散。他解释了几遍说是恢复的很好,只是情况有些慢,最后还沉沉道,这也是瘫痪的开始。
马道畿艰难的接受这个事实,但想要救林景生的心日复一日的坚定。他觉得这就是一种挑战,一种和自己命运搏斗的尝试。这种顽强是他从林景生身上感受到。
“我知道你也在努力的让自己好起来。”这是半月过后,马道畿见林景生的情况稳定了许多,医治他时已经不再那么紧张,而且老人家要出门几日去采药,现在茅草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所以马道畿才有空闲坐在榻边和林景生说说话。
林景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没有开始那样的惨白、僵硬。能睁开双眼的林景生不再让人一惊一乍,和正常人一般眨眼睛,吃东西亦是正常,只有不说话,四肢不动弹。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马道畿看着一双眼睛在转的林景生:“还是说你口渴了?”
林景生轻抿了抿双唇,没有说什么。马道畿疑惑的盯着他看:“还是,你想知道你的病情?”
“不是。”
林景生说话了,嚇得马道畿往后挪了挪身体,失神了一会他才惊喜道:“你会说话!你会说话!太好了!不过,你要吓死我吗?!本来我就被你嚇得胆都没了,还想要我丢了魂吗?!”
“道畿。”林景生又道。
马道畿这回认真听了,才听出林景生说的很吃力。似乎一个字就能夺走他一半的力气。马道畿叹着气往前挪了挪身体:“有什么你就说,我听着。”
“谢谢。”
“别客气。”马道畿移开目光,似乎害羞了。
“帮我一个忙。”林景生吞咽了一口唾沫:“帮我去找林正和林过。”
“你不提我倒忘记了,是要把他们带来这里吗?”
“是。”
“好,我现在去。”马道畿应下后才想起,他有很多话想要和林景生说。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看样子夕阳刚出来。他索性不走,又道:“我可以晚些去。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马道畿凑到林景生面前,低声的诉说起他被抓去黑牢时,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夕阳悄然的被时间送走,只剩余辉还在天边徘回不去。马道畿该说的也都说完了,现在他等着林景生回应。
“秦怀民,吗?”林景生呐呐道。
“有件事虽然我很不愿说,但也必须要说。我怕秦怀民对他们已经下手了。还有一件事,和何勋阳和纳兰若德接触的人应该不是秦怀民的人,因为我不是从哑巴里面挑选出来,是我在奴隶窟选的。自从他们被秦霖抓去,那人也没有机会和他们接触,所以我在想,他们暂时应该是安全。”
“还有。”马道畿继续道:“我们和曹彬分别前,他说他和秦霖都赞同我们去救朋友。意思是他们要帮助我们把卧龙城灭了吗?”
“没那么简单。”
“但是他当时说的很坚定。”
“秦霖赞同,我还能理解,因为秦豫不是他的亲人。但是副城主曹灏是曹彬的亲爹。”林景生说道曹灏的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不过他很快恢复平常的继续道:“我猜测他说之时没反应过来,现在他应该知道自己当时冲动了。”
马道畿见林景生好不容易将一大段话讲完,接着闭上眼睛,双唇微张着呼吸。马道畿起身去倒了杯水,扶起林景生后小心翼翼的把水杯送到他嘴边。起初林景生有些别扭的拒绝,最后还是忍住情绪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