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兄此行是要去青雨城探亲么?”梅严开口缓和一下车厢内的气氛。车厢里除了梅严和孙燃,还坐着梅严的两名徒弟,大家都是刚刚见面,没有混熟,车厢气氛难免有点沉闷。
“不是。”孙燃摆出非常认真的表情,“孙某从小就是个孤儿,连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只靠着乞讨维持生活。”
“不小心戳到孙兄痛处,实在是不好意思。”梅严闭眼默哀。
“没关系,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我早就想通了。孤儿就孤儿罢,反正是活下来了。”孙燃虽然现在想通了,但是起初那几年还是很难过的。因为没有父母,他经常被其他人嘲笑;因为那么小就当了乞丐,所以经常被年龄比他大的乞丐欺负。直到偶然接触到了法术,那是两名低阶修士的一场搏斗,像是在争夺什么法宝。躲在角落目睹战斗的小孙燃觉得非常神奇,原来世界上还有那样厉害的人物。他心想,如果他也能够那样厉害,就不用被嘲笑和欺负了吧。于是他千方百计搞到了一本修士入门书籍,里面是教人如何简单的历练精神,运用法力,还有一些简单的法术。他如获至宝,苦心修行又天赋异禀,渐渐地没有乞丐再打得过他。由于有了出色的体力,他开始去打杂,即使他才刚刚进入青春发育期。每当看到在街边那些弱小的乞丐,他都会心生怜悯,给一个馒头的钱。他逐渐有了新的想法,想看看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在遭受着痛苦,看看世界上还有什么新奇的事情。他辞去了打杂的工作,凭借积累的钱财,踏上了流浪之路,途中依靠零工得以维持这条路。几年后,因行侠仗义受伤的他遇到了周承锋,得周承锋赏识和恩惠,从此就跟定了周承锋。那一年,他20岁。周承锋对他多加关照,如在再生父母,算是帮他脱离了“孤儿”的生活。但是世事难料,十年前,周承锋就被陷害下狱处死了。
“可是,凭借孙兄的能力,完全可以风风光光的过生活,为何现在只是这般模样呢?”梅严暗指孙燃可以立足于统治阶层,为何现在还在流浪。
“个人所好吧。梅兄还不是唱唱戏而已么?哈哈哈”孙燃不想提自己20岁后的经历,事实上,在当侍卫长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实权的。
梅严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一个‘个人所好’。话说回来,谁不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呢?我同样如此,唱戏怡情啊,经常奔波在赴场的途中,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何乐而不为呢?多看看这个世界,下土的时候可以自豪地告诉世人:‘这个世界我来过。’”谈及死亡,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还早着呢,梅兄还这么年轻。”孙燃说。拜修为所赐,修士会比平民更晚进入老年期。
“哎呀,都60岁的人了,还说年轻,你叫年轻人如何是好。”梅严说着便和煦地看了两个徒弟一眼。
“他们是年轻人中的年轻人嘛。哈哈哈。”孙燃已经放下了所有顾虑,“探亲,谁说不是呢?回去看看对我有恩的人,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人要学会停止流浪。现在看起来还年轻,过个十年,我也跟梅兄差不多了。不过我的想法有点偏差,倒是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直等入土了。”
“那是因为孙兄已经浪够了,我是边为生计奔波边看世界的,还没有看够啊。”
“不是我已经浪够了,是这个世界不给我浪了。要战胜这个世界才能换取浪的机会。否则真的只能那样了。梅兄见多识广,不知道看法如何?”孙燃不禁触及敏感话题。
“以我的力量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心里面还是抗拒这个世界的。如果能贡献点绵薄之力,我还是愿意的。”梅严向着门帘的方向,目光深邃,好似要穿透门帘,望向前方的道路。车厢内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
“嗯,且走且看吧。”孙燃心领神会,也望向了前方。
小镇外20里地,有一小段狭长的路,两边土崖高出路面足足有五丈,是梅严一行的必经之路。一侧的崖上盘坐着一个样貌看似端正,眉目之间却隐隐泛着邪气的人物,脸上有一道刀疤,面向崖下的道路,闭目养神。这时候,刀疤身后快速跑来一个黑影:“老大,车队已经出发了。不出两刻钟,就会到达这里。”
“嗯,再给你们活动一刻钟。一刻钟后,准备伏击。”刀疤依然闭着眼睛,嘴角轻轻上扬。十天前他就已经得知梅严这两天的动向,想着昨晚梅严肯定捞金不少,正好劫下来给兄弟们发发福利,还能购买一些丹药,有助于自己的修为。于是早早做好了计划,就等着这个时候了。对面崖上也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始终戴着鬼面具,是这群匪徒的二当家。
“砰砰……”两匹黑马有节奏地踏在泥土路面,带着车队走进了崖谷,全然不知即将有危险降临。
“不好!停车!”车厢里闭目养神的孙燃突然睁开双眼,大叫一声。
车夫急忙拉住缰绳,梅严差点被这急刹车弄得脱离了座位。后面的马车几乎都要撞上了,幸好车夫反应够快一个急拐,分别停在马车两侧。
“梅老出来吧,我有事跟你商量。”刀疤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可以感知到车队的到来。
“混账!”梅严撩开门帘,看见前方的路已经被刀疤施法堵住,又抬头看看崖上的刀疤。孙燃提前感受到了前方的法术涌动,所以才有刚才那一声大叫。
“用这样的方式打招呼实在是欠妥,不过也没办法,我就是爱这么做。老规矩,留下买路钱,我就放你们走。”刀疤这才睁开眼睛,不屑地看着梅严。他曾经两次击败梅严,掠取了大量钱财。
“哼,口气倒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虽然之前两次交手都输了,但是梅严依然不想白白把钱拱手相让,况且这次有孙燃在旁边,应该有的一打。
“老东西,不知好歹!动起手来,伤着人我可不负责啊。”刀疤手一挥,十来个面具人就从四周冒了出来,五上五下,将车队团团围住。
“你有为你的罪行负责过吗?”梅严胸中迅速涌起一团怒气。戏班成员纷纷取出车厢底下的利器,做出防御姿态他们基本都是普通人,见到这种局面,脸上挂满了恐惧。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话音刚落,鬼面随即飞向梅严。
梅严感觉另一侧的崖上也有动静,忽地转头过去,看见鬼面正朝着自己而来,带着一股地狱般的阴寒气息。梅严也不慌忙,没有打算防御这下攻击,而是准备对攻,只见他腾空而起,双拳出击,迎上鬼面的黑炎拳。双方于空中停滞,拼斗法力,鬼面拳头上的黑炎被不断生成的冰膜阻隔着,一直无法传导过去。鬼面被梅严忽地爆发的法力震了回去,手臂上结了一层冰,离手掌越近冰层越厚。
“老二,退下,你还不是这老东西的对手。”刀疤面不动容的说,随即亲自出马,“两年不见,你有长进了啊。”不由分说,刚刚释放出的红色骷髅头直击梅严。
梅严祭出法器冰魔盒,一条冰蛇脱盒而出,撞上来袭的骷髅头,奈何修为不及刀疤,僵持一瞬,冰蛇就碎裂了。梅严斗法不过,受了轻伤,退到一侧,避开骷髅头的锋芒,嘲讽一句:“没想到你的修为也能有长进,还以为跟你的脑子一样没长进呢。”骷髅头撞向梅严身后的崖壁,化作红色烟雾,渐渐融于空气中。
“哼,打不过就喷垃圾话,你就这点能耐了吗?”刀疤倒也不介意梅严说他没脑子,在他眼里,那只是梅严的徒劳挣扎,没必要因此而不愉快。第一下攻击被躲开,他马上发动了第二下攻击。而这一次是两个骷髅头,梅严显然吃不消。
关键时刻,孙燃挺身而出,轻描淡写就截下了攻击,骷髅头化作的烟雾也被一并挡下。他目光投注在刀疤身上,却对梅严说:“梅兄,你保护好车队。这个人我来对付。”
“偶?老东西什么时候请护卫了?”刀疤对突然出现化解攻击的孙燃感到吃惊,不过也觉得没什么,那只是他的两层功力而已。
“我不是梅兄请的护卫,不过朋友有难,我还是要出手的。现在我来做你的对手,请出招吧,我倒想知道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孙燃面无表情,沉着冷静,观察着刀疤的一举一动。
“能做到什么程度,打过就知道了。”刀疤只是觉得遇上了对手,但还不至于直接收手,竟然一下子释放出三个骷髅头,而且每一个都是之前的两倍大,呈品形攻向孙燃。这波攻击给人感觉虽然没有前两波那么迅猛,但是添了几分质感。
孙燃只道是之前攻击的加强版,并没有躲开,不料没能击散骷髅头。骷髅头接近他后,对他呈现半包围的态势,随即喷吐毒雾。他急忙撑起防护罩,想要抵挡毒雾的侵蚀。但是毒雾过于邪恶,竟然能够腐蚀他的防护罩,眼看就要穿透防护罩,直逼他的身体了,如果防御不及时,很可能要被毒雾毁坏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