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阿姐!”天冬如将宝贝介绍给别人,欣喜又迫切,“还有这个,是我姐做的虾头酱,你肯定没吃过这样的人间美味!”
两罐沉甸甸的虾头酱塞进严毅的大手掌里。
紫芝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里对严毅怪怪的,提不是讨厌,却不想再多相处。
这就莫名其妙了,难道因为之前的土匪兵?所以对士兵都没好感。
她晃了下头散去脑海的那双黑眸,不知怪他阴魂不散,还是她魔怔了。
“你小子去过哪了,又吃过什么了,张口就人间美味?”严毅不以为然的大笑,但好意收下了,“谢了,妹子。”
天冬不服气,仰着脖子反驳,“我姐做的就是好吃……”
还想说什么却被紫芝拉胳膊赶紧离开了。
“怎么走了?”严毅低头看散发鲜味的瓦罐,愣了愣,正疑惑,李大娘端着盆脏水泼出来,到他身边,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天冬和他姐送的,虾头酱。”
李大娘恍然大悟,笑呵呵的接过其中一罐,转身往屋走。
“娘,这瓶呢?”严毅晃了晃手里。
李大娘头也不回,“你不是要赶回去?用它就干粮吃,省得你总说我,不给你做家乡味带回军营。”
“……”这也不是娘你做的啊!
一罐小小的虾头酱,严毅没抱多大希望,随手揣进包袱里,出门找同伴汇合回营。
……
天才蒙蒙亮,昨儿白得了虾头酱的村民陆续来了,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十……纷纷来找紫芝买虾头酱。
直到太阳快下山时,紫芝才得了空闲,看天冬兴奋地数着铜板。
“姐,真的赚到钱了!四百二十文,这才一天!”天冬小心翼翼地将铜钱放进钱袋,扔到半空又接住,美滋滋地听铜板的声响。
见天冬笑得开心,紫芝没忍心当下说实话,傻小子,只算得了多少,连成本都未除去。
看着多,但纯利不过一百多文,离五两还差得远。
何况虾头酱不是长久之计,等陈员外对虾头要价,酱的成本增加,村名嫌贵就是一个没解的死题。
耕地回来的宋文娘,瞧天冬手里鼓囔囔的钱袋,知道虾头酱卖出一笔可观的钱,心里稍稍安心。
可扭头看到紫芝眉宇间的疲倦,又心疼不已,连忙放下锄头,安慰、闲聊,总得唠唠。
自从紫芝的虾头酱卖出去后,村里但凡有些积蓄的人,绝大多数会来买上一两罐。虽说价钱不低,但比起那五十文一斤的盐巴,虾头酱算是便宜的。
转眼三日的约定期限到了。
紫芝拿着五百文钱来到孙家,等了许久,才听孙虎骂骂咧咧开门。
“哟,竹竿子,真敢来啊。”见脸色好了些的紫芝,孙虎讥笑道。
他可不觉着这又黑又瘦的村姑子,能在三日得那么多银子。
不理会孙虎的冷嘲热讽,紫芝拿出钱袋递给他,微微皱眉说:“这儿有五百文,可以先放了我爹吧。”
干瘦的手攥得紧,提防对方耍赖抢钱。
孙虎瞪大眼睛,将信将疑的清点铜板,五百文一文不少。
他眼珠一转,收了钱袋赖皮一笑,“不过半两,你爹可是欠我五两银子呢,等你将五两赔我,我自会放了他。”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转身跳回院里关门。
面对紧闭的打门,紫芝紧锁眉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欠钱是事实,只好尽早凑齐五两将爹赎出,转身回家了。
再说得了钱的孙虎,摆弄五百文的钱袋越想越不对劲,性子使然,派人打听紫芝做什么挣钱了。
紫芝的虾头酱在西河村出了名,稍加打听,孙虎便知晓前因后果,不由动起歪心思,当下找人喊来紫芝。
“你肯放我爹?”站在孙家院门口,紫芝狐疑地打量孙虎,心里打鼓。
刚正在家里做虾头酱,听孙虎让她来一趟,称要商量她爹的事。
她微沉眼角,骤觉不妙,可为时已晚,孙虎突然变脸,几个高大的壮汉瞬间将她擒住。
“你这是作何?!”紫芝眼里跳动愤怒。
孙虎得意地笑了笑,抬手示意他们将紫芝带进屋。
“你想让我放过湛恒,就老实呆在这里。”大笑两声,转身出了柴房。
里里外外安静无声,紫芝坐在干草堆上,渐渐归于平静,大概猜出孙虎关她的原因。
不知过去多久,奸计得意的孙虎重新站到她面前,从旁人手中取过一个熟悉的小陶罐,“这是你做的吧?我要你给我多做几个吃食,就依照这种新鲜法儿。”
“先放我爹,再谈。”紫芝冷笑,不过露出一点手艺,就招惹了这个唯利是图的狗东西。
“湛恒欠了我整整五两银子,怎能说放就放?你别动啥歪心思!”孙虎怒目,拍了拍手招来魁梧的壮汉,威胁不言而喻,“我就问你做还是不做?”
不动声色的扫过壮汉,紫芝捏了捏背后的手,平静开口:“我做,但需要买原材料。”
湛恒捏在手里,孙虎料定她耍不出花样,便允了紫芝的要求。
可当看见紫芝拿回来的原材料,当即跳了脚,指着鼻子骂人,“这是什么恶心玩意,还不给老子拿走!”
海肠子,乍一看如粉红的肉虫,每每蠕动让人头皮发麻。
紫芝面不改色地看盆里的海肠子,心想还有什么能比你恶心,它们在你面前算可爱了。
她淡淡问:“那还要不要我做酱?”
“做!你还得把他教会。”孙虎恶狠狠道,扭头对一肚滚腰圆的中年男子说,“你去跟着她学。”
“不可。”紫芝立即出言否定,心知孙虎有所图不会伤她,态度异常坚定,“酱的法子不外传。”
轻信孙虎被抓,她犯过一次蠢,怎么能允许有第二次。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想活,但手艺不能外传。”
整天下来,孙虎用尽手段却拿紫芝没办法,但放人是不可能,“好好好,骨头硬是吧?那就永远别出来。”
他赚不到钱,别人更别想!
一个宁死不屈,一个唯利是图。
两人的僵持,整整持续了大半月。
紫芝被关在柴房里,有饭吃、有水喝,唯独没自由。
也亏得这段时间,她按摩穴位活络经脉,腿脚已和正常人无恙。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
喊打摔砸的暴力声猝然响起,惊醒了紫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