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略奢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几十里的路程,一屁股的就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之上。
此刻的拔略奢着实落魄,为了逃命早已是丢盔弃甲,身上只穿着内衬和中衣。手里却还拿着他的兵器,也不算是彻底丢掉了做武将的脸面。
“呼……呼……咱们跑出有多远了?”
坐在石墩上,手拄着兵器歇了好久才把气喘了匀实,拔略奢才看着那躺了一地的兵丁问到。
那些兵丁却是比那拔略奢还不堪的多,一个个气喘的似破风箱一般。
“将军,将军……咱们怕是得跑了几十里地了……早就出了桓山地界了。”
得到了回答之后,拔略奢的心也稳妥了几分,一搌头上的汗又接着问到。
“那你们看看,后面可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追上来吧?”
兵卒们勉强的支起了身子,四下张望了一番之后说到。
“将军,后面什么都没有。就一堆秃石头,全是树。”
“那就好,那就好……”
拔略奢连连点头,紧绷着的肩膀也跟着溜了下来。身为一军统帅,他以前是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的。
单听名字,就知道这拔略奢乃是鲜卑人。而他们鲜卑人曾起家于塞外漠北,信得则是萨满古神,对于这中原神明拔略奢从未信过。
在他看来,若是那神明果然灵验,却为何不庇佑汉人,反任由他们八王祸乱,中原陆沉?
然而今日放火烧山之后的一切异变,都让拔略奢对此前几十年的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而且也叫拔略奢意识到他领命出来进行所谓的除妖,恐怕也不是那么的简单。
不过眼下这些都还得先抛至脑后,他的当务之急是要带着身边这不到一万的残兵到近里的城池中休整一番,然后再寻回逃散的那一万多兵。
在拔略奢的心中,他已经做好了此番被皇帝降罪撤职的准备了,他现在只恼恨自己的主将慕容铣。
现在自己的状态是主将下落不明,他这个临时上马的副将也不至于到了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
“罢了,先找地方休整。”
带着一万来残兵,拔略奢往东莱方向行去,那里是离他们最近的大城,拔略奢打算先到了东莱再做打算。
然而,还没等拔略奢他们赶到东莱,就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拦路的正是吕天龙带着五十精兵,拔略奢看着吕天龙他们衣甲鲜明气势不凡,当时内里就矮上了几分,哪怕对方只有五十人也未敢造次。
“前方是何人拦路,又有何公干?”
拔略奢特地挺了挺腰拱手说到,有意想卖派一下他武将的尚武精神,可惜这身上只穿内衬中衣,如何也是精神不起来。
吕天龙打量了拔略奢两下这才问到。
“你可是那围桓山的燕军主将?!”
拔略奢见吕天龙腆胸迭肚好不威风,一时间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路数,只好如实相告。
“不错,本将正是这军中主将拔略奢,不知你有什么事情。”
吕天龙点了点头,说着令拔略奢莫名其妙的话。
“行,是你就好。跟我走一趟吧,我家大人传你去回话。
你们几个,押着这些个兵慢慢往桓山走,我先回见大人了。”
吕天龙的话分两半,前一半是对拔略奢说的,后一半则是对身边的天兵说的。
拔略奢哪里晓得眼前非是凡人,还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就区区五十人也敢说要押着他们一万人?
可正当他想拔出刀来给吕天龙一个教训,却看吕天龙猛然拔地而起,伸手一直拔略奢。
“你跟我走!”
说了这么几个字,就看拔略奢也跟着吕天龙飞了起来,被吕天龙驾风挟裹着往桓山方向飞去。
这一番可是把拔略奢吓得快要魂飞魄散,再顾不得什么武将威仪,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胡话。
“这妖怪还是追上来了,妖怪还是追上来了……”
吕天龙使着法术,听这拔略奢絮叨的实在心烦,当即狠狠的怒斥着他。
“你给我闭嘴,我家大人乃上方玉帝钦封正神!你是事发了!一会儿最好老实点儿,问什么答什么!不许有丝毫的隐瞒!”
可拔略奢哪里听的清吕天龙说话?他一介凡人,未修正法,未炼金丹,被这么挟裹着飞天可没有法术护身,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风声,吹的他头昏脑涨才胡言乱语。
……
吕天龙无奈的忍了拔略奢一路,好在他的脚力不慢,这些凡人走出去的布程也不远,不消一会儿吕天龙就将拔略奢押至了营盘大帐之中,王真也因此二次升堂。
“砰!”
众天兵喊过堂威,一声惊堂木响,身穿正神官服的王真高坐堂上一声怒斥堂下。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那燕军主将?!”
拔略奢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他可不敢似二妖那般从容放肆,规规矩矩的跪着勉强回话。
“大仙,我……我就是军中主将拔略奢……大仙叫我来是要问什么……我听人说过,一家不管两家事……神仙不管凡人事……如果要没什么大事……还是把我给放了吧……”
王真高坐之上,看着跪在下面的拔略奢。心想这家伙的胆子已经算是不错了:
被吕天龙拽着飞了一路晕头转向,又被堂威吓了一遭。如今虽然胆怯,却还能乍着胆子跟自己说话,可见胆量属实不差。
王真心喜这拔略奢有胆量。他不怕被问话之人有胆量,就怕没有胆量吓的话都说不明白,问询起来着实费力。
“哼!神仙不管凡人事?说的简单……拔略奢!!!”
说着话,王真猛地高喊了一声拔略奢名字又摔了下惊堂木,吓的拔略奢浑身一个激灵。
王真这是给他个下马威,知道这拔略奢大致胆量,知道这般吓不坏他,王真才敢如此。
“诶,诶,我在。”
拔略奢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真。
“拔略奢,今有冤魂携冤上报,尔等乱兵胆敢杀良冒功!残害东海一城十万性命!你可认罪?!”
拔略奢被王真问的一愣,待又听了一遍王真的问话之后当即屈的不成样子。
“大仙!这绝对是诬告啊!那东海一城百姓分明是被妖魔残害,如何说是我们杀良冒功?!”
看着拔略奢的辩解,王真冷笑一声。
“你还敢狡辩?我这里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说?”
谁知王真就算是这般说,那拔略奢也是咬准不认。
“大仙,说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杀良冒功哪有杀一城之人的?杀空一城百姓去请功皇上怎么会信?再说杀良冒功又怎么会拿女人孩子的头请功?”
拔略奢说的细致合理,王真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善。
“说的这么明白,看来这杀良冒功的事你是没少做啊……”
“这……这这……”
拔略奢一时语结,愣在那里说不出话。王真一见他如此,更是认定了心中所想。
“好啊,看来这伤天害理的事你是没少做呀!来人啊,抽他十鞭子!”
有天兵走上前来,举起手中鞭子噼啪的抽了一顿。当然,那天兵也未敢实抽,要是实抽那拔略奢岂还能有命在?
一番责打之后,王真才又问到。
“好了,现在你还认不认罪?”
拔略奢浑身冒火一般的疼,可他却也不是个能被屈打成招的。他很清楚自己绝不能认罪。
只是说漏了几句话就抽他十鞭子,可见这不是个讲理的神仙,若是认那杀十万人的罪还不知道该怎么死呢,甚至有可能会生不如死。
“大仙,这东海城百姓确实与我们无干呀……真的是有妖魔作祟,之前他们还放火了呢……还有……我们的主将也被那妖怪给害了,到现在还生死不知呢。”
拔略奢这话一说,王真先是一愣,随后怒骂堂下的吕天龙。
“吕天龙!你小子是怎么办事的?你不说他是燕军主将吗?怎么又出来个主将?!”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吕天龙这里也屈得慌,几步跑到拔略奢的身边,低头喝骂到。
“嘿!你这狗儿子胡说什么?之前分明说你就是主将!哪又出来另一个主将?!”
吕天龙孤拐脸一沉,母狗眼一瞪,看着可是挺吓人,那拔略奢当即如崩豆似的解释道。
“是这样,我是暂代的主将,之前军中主将是皇子慕容铣。只是在领命来东海除妖之时,主将他身领五千兵先行赶到。
谁想等我们赶到之时这里已经成了死城,我们的主将和五千人马也全都不见了!想来,他们也全同那十万百姓被妖怪给害了呀!”
“……”
堂案之后,王真猛地往椅背上一靠,默然无语。又听过这拔略奢的一面之词后,王真发现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