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夏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她是酸痛难忍,特别是脖子动一动都很疼。“啧,我这是在哪儿啊?”看着房中陌生的装饰,她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都怪那个糟老头子。”她盘腿大坐在床上,抱着胳膊。“可真不愧是作死小能手。昨天要是和白白老老实实认个错,哪还会有这档子事!?”她叹气。“也不知道白白看没看见我给他留的信号。听天由命吧!”
吱——的一声,门开了。阮初夏还未来得及躺下去装睡,那人半个身子早已进了屋。“你醒啦?”
阮初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醒的正好,这饭菜还是热乎的,趁热吃。”来人恰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顾静竹。
阮初夏撇了一眼白胖胖的包子和青菜粥问:“这是什么地方?”她也不客气,顺手拿了包子,尝着味道。“这包子的味道还凑合吧。”
“拂云山。这是我们弟子的厢房。”
“拂云山。”阮初夏念叨一句,心想:这下可算是落入敌人之手了。
“在下顾静竹,敢问……公子姓名。”
阮初夏,今年方才14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再加上一身打扮,着实让人雌雄难辨。
阮初夏也将错就错。“我姓阮,因在家中排行第五,所以叫阮小五。”她拍拍顾静竹的肩膀。“叫我小五就好。”
顾静竹连连点头。
“哎,不知是哪位将我带上山来,所谓何事?”
“是家师。”顾静竹开口。“至于为何,唯有家师才清楚。”说话间,阮初夏一将两个包子吞在腹中,扯着帕子擦手,含糊道。“那好,有劳静竹小哥带我到你师傅那儿走一遭。”
“恰好师傅他老人家也想见你。”
出了厢房,绕过弯弯折折的小路,恰在顾雁风门前,遇到了德高望重的大师兄。“师弟。”他这才看到顾静竹身后的阮初夏,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这位是?”
“回师兄,是客人阮小五。师傅吩咐我带他来此。”
顾安阳了然的点点头,看着阮初夏后退的动作,扶住他的胳膊,粲然一笑。当真是温润如玉。“阮公子,初次见面,在下是拂云山大弟子顾安阳。”
阮初夏脸色发白,勉强扯出个笑来。“草民见过大弟子。”眼睛却不敢再看顾安阳那张脸。
“师弟,快到阮公子进去吧,莫要让师傅等急了。”
“师兄。师弟先行告退。”看见阮初夏对着顾安阳的背影发愣,顾静竹扯了她一把。“看什么呢?快跟我进去。小五,你手怎么这么冰?”顾静竹慌忙将首手覆在她额头。“该不会是受了风寒吧。”
阮初夏回过神,装作不在意的说。“没事儿,就是吹多了风,我们快进去吧。”关上门的那一霎那,阮初夏与顾安阳的视线相撞。
“人带来了?”
“是师傅。”顾静竹侧头对阮初夏说。“小五,这位就是我师傅,拂云山掌门。”
阮初夏不甘不愿的鞠躬,声音却再谦虚不过。“草民阮小五拜见拂云山掌门。”她特意加重了草民二字。
坐在高座上的顾雁风撩起眼皮看她。“起来吧,是个好孩子。”他招招手,示意阮初夏过来。“昨晚我擅自将你带来,是老夫的不对。”他笑呵呵地,端的是一片慈祥。
阮初夏咧出个笑来。“哪有的事儿,只是小五不知掌门将我带到此处,所谓何事?”
顾雁风捋捋胡须。“也没什么大事。昨日听弟子们提起,老夫这才知晓,竟有凡人误闯进隐岐山。想要一探究竟,也是有缘,昨晚就见到你。”
阮初夏皮笑肉不笑,乖顺的不得了。好嘛,还是有备而来。
“你想必不知道,那隐岐山乃是魔障之地,凡夫俗子待在那儿可危险的很。”
“呵呵,多谢掌门施以援手。”
“所以日后你就在这拂云山住下吧,老夫也好教导你一二。”
阮初夏脑筋转的飞快,明白此时不可硬碰硬,那明显就是鸡蛋碰石头。“多谢掌门...小五不胜感激。”她跪下叩头。顾雁风露出欣慰的目光。“无事了,退下吧。”
“是。”
“小五,你刚来,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谢喽,静竹小哥。”阮初夏脑子里还盘桓着顾安阳的身影。“方才在厢房门口遇到的,是你大师兄。”
“对,是拂云山的大弟子顾安阳。”
“顾安阳。”阮初夏在嘴里念叨。
“怎么了?”
“没什么,这名字挺好听。”
“既然他是大弟子,那静竹小哥你呢,排行第几?”
“师傅亲自教导的弟子有五位。方才一位你看过了,我嘛排行第四。”
“如此要叫你一声四师兄咯。那余下三位呢?”
“第三位是师姐,名叫青萝。还有一位小师弟叫顾静白。”
阮初夏皱着眉头。“那你那位二师兄呢?”
“他……”顾静竹有些为难。“他已背弃师门。”
阮初夏点点头,正在要问些什么。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喊声。“静竹师弟。”
阮初夏与他一起转身,看到位妙龄女子,正是昨日山下叫顾秋白师兄的女子。
“师姐。”
阮初夏站在他身后,毫不掩饰地打量她——那女子身穿月白外衫,梳着高高的发髻,斜插着一只发钗,上面缀着三颗珍珠。好不典雅。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杏仁眼,婉约又动人。
青萝也恰好打量着她。“静竹师弟,这位是?”
“这位是阮小五,阮公子。是师傅的客人。”顾静竹选了一个较为保险的说法。
青萝点点头。“原来如此。”
“师姐,你伤好些了吗?”
“无碍了,不必担心。你们继续逛。我到师兄那儿看看。”
“啧。”阮初夏嘟囔,“大师兄和小师妹。你侬我侬。”
“小五,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阮初夏心里想:可是啊,这小师妹看上的却是白白。
和顾静竹白别过后,阮初夏依旧习惯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小憩。
“改日定要和那魔族一决高下。”说话的就是安容。
“安容,你小心些被师傅发现了,可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上次是我们没准备。等我们准备好,定能扳回一局。”
“呵呵。”
“谁?”安容转了一圈没看到人。
阮初夏轻巧的跃下,立于他眼前。“依我看你再去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抱着胳膊。
安容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他一脸倨傲。“你是何人?”
她学着顾静竹的样子回答。“在下阮小五,是掌门的客人。”
“掌门的客人?”安容有几份怀疑。
阮初夏挑挑眉梢。“自然。还是掌门亲自请我来的。”
“那又如何?你方才说任我去隐岐山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阮初夏点点头。“上次一战,灰头土脸被人打回来,你以为做了准备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你——分明是那魔物...”
阮初夏截断他的话头。“上次一战可是以少胜多,对方一人对你们十几号人,这还不能说明实力吗?再说上次人家手下留情,怎么还有脸面再去。”
最后一句话,阮初夏是小声说的。虽说安容并未听到,可也着实气的不轻。“你什么意思?说我们以多欺少?!”
“没错。”阮初夏趾高气昂的说。“就算你们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没什么好炫耀的。”
“你——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昨晚藏在树林中的人。”安容在她身边绕了几圈,摸着下巴说,“你是魔尊身边的人吧,怪不得一直帮他们说话。”
“我要是魔尊的人,你师傅第一个就不放过我。哪还用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牙尖嘴利的小人!你——”
“安容不得无礼。”
阮初夏顺着声音就见青萝娉娉婷婷走过来,婀娜多姿。青萝瞥她一眼,随即就把目光放在安容身上。“阮公子乃是贵客,你这般像什么样子?”
安容颇不服气的看着阮初夏,眸中的不情愿甚为明显,却还是弯腰施礼对青萝说。“师姐教训的是,是安荣失礼了。”转身对阮初夏说。“阮公子多有得罪。”
阮初夏昂起下巴,活像胜了仗的大公鸡。“无事无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安容瞪着眼睛。
“行了,安容,你们快去练功。”
“是,师姐。”
人都走光了,阮初夏不想单独和青萝待在一起,正想溜走时却被叫住。“阮公子。”
“有事?”
“我知你和他关系匪浅。”
阮初夏正过身子直视她。“谁?是你师兄顾辰?还是魔尊顾秋白?”
青萝的瞳孔骤然缩紧。“很惊讶我怎么知道的,对不对?”阮初夏摸着下巴,“我昨日听见你喊他师兄。”
青萝盯着她的眉眼逼近,“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喜欢他。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一句话算是踩在青萝的痛处。“你又有什么好欢喜的,他留你在身边,也不过是因为你这长相。”
阮初夏毫不在意的掏掏耳朵。“看来你们这些人都一个德行。既然撕破了脸皮,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把我留在这儿。美其名曰为我好,心里打什么算盘不清楚吗?无非就是怕事情有变,故意留我;若有不测,恐怕第一个没命的就是我。”
青萝:“……”
“什么名门正派,光明磊落,我看那就是虚伪,一群伪君子。”
青萝胸口喘的厉害,抓住阮初夏的衣领。“你倒是聪明的紧。本念在你凡胎肉体留你一阵,你偏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等下不就清楚了。”青萝的手掌在她的勃颈后用力劈下,阮初夏立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睁开,发觉自己已被绳索绑住。
“别挣扎了,这是我拂云山的地牢。挣不脱的。”
“你这是绑架未成年人,懂不懂?”阮初夏激动的说。
青萝站在她对面,俯瞰她,仿佛她只是个蝼蚁。“那又如何?等下地牢里的水就会漫上来。漫过你的肩头。还不知你是否习得水性,若是不懂水性的话,那还真是……好极了。”青萝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泛着冷意。“忘了告诉你,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讨厌你。”
“呵!彼此彼此,我也不喜欢你。”
青萝蹲下身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和她长了相似的一张脸。”
“蛇蝎心肠,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阮初夏大声喊道。
果然青萝一离开,水面渐渐升起,阮初夏感觉到那冷意顺着脚底,直钻进心窝里。阮初夏冷得直打哆嗦。“靠!玩儿真的,这是水牢吧。”她嘴唇发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
阮初夏不知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迷迷糊糊的脑袋发沉,恍惚中好像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一声一声好不温柔。“初夏...初夏...”
好像白白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想。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楚,结果就见到顾秋白的身影,阮初夏弯弯嘴角。“天还没黑吧,我就做梦了,不然怎么会在这儿看见白白。”
“初夏,你醒了。”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阮初夏有些愣神。
“你发高烧了。”
“白白,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我就知道!”阮初夏彻底醒了,一张口委屈的不得了。“好冷!白白,我想回家。”
顾秋白为她裹上披风,将人抱起,阮初夏小脸儿埋在他的胸口,双手紧紧搂着他脖子。“白白,我错了,我再也不调皮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顾秋白叹气。“走,现在带你回家。”
“顾辰...”
转过身,正好和青萝打个照面。“你要带她走。”
顾秋白眉梢一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儿了。本尊的人,本尊自然要带回去。”
“顾辰,值得吗?他不过是和那个妖女有几份相似罢了,他……”
“本尊的事岂容他人置喙。”顾秋白大步朝前走,无视青萝的存在。“这拂云山本尊再熟悉不过,今日也不想开杀戒……”他侧头。“这次这次的账,他日再算!”
“顾辰……”青萝喃喃叫着,只是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主人。”猫又跪在那里。“人被魔尊救走了,属下未能及时下手。请主人责罚。”
带着黄金面具的男子将猫又扶起。“不怪你。”
“再说拂云山一个小小的水牢,对魔尊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猫又。”
“属下在。”
“看好她人就可以。”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