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小河,任云飞的心跳速度便骤然加快,他随即感觉前方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正在发出召唤。
任云飞的眼前一片漆黑,但脑海的意识里好像清晰看到前方空间正在急剧变化着,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漩涡,魔剑的气息从中传出,似正在奋力挣扎,直欲脱困而出。
八条金色琐链,散发出淡淡金芒,在漩涡中若隐若现,锁住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仅仅看上一眼,任云飞便知道,那个黑色圆球,便是他欲取的魔剑。
尽管它的形状与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前方的入口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任云飞本能的生出抗拒之意,却又似乎有着丝丝欢喜,想要与之亲密接触。
身在河中,对外面的感知便不复存在。
这条河有特殊的阵法封闭感知,但任云飞知道,外面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必杀之局。
何须隐迈入先天大成之后,实力大涨,他手中的剑更是有些古怪,任云飞隐隐觉得自己绝不能直面其锋。
尚来不及多想,何须隐也已从岸上冲入河中。
双方的距离近在咫尺。
任云飞猛一咬牙,发力狂奔,转眼间提至极速,向着漩涡中奔出。
漩涡明明就在前方,但此时跑起来却似有千里之遥。
这里是在水下,无法感知深浅,但水压极大,任云飞就这么跑了起来。
身后,何须隐追奔而来,双方的距离看起来不过数米之远。
领略了河水下空间的诡异,便知道这数米的距离,实则有数十公里。
任云飞发力狂奔,何须隐紧追不舍,一时之间,双方的距离也无法拉近。
何须隐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身影与剑光化作一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透河水下的空间,刺向任云飞。
任云飞回头一望,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斗转星移,瞬息千里。”
这片空间层层叠叠,实际上不适合施展这样的神通,稍有不甚,卷入空间碎片之中,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但此际任云飞被逼无奈,只得放手施为。
一瞬间,任云飞的身影前移了几米。
这片空间的几米,放在外界,就是几十公里。
任云飞身上伤痕累累,强行施展瞬息千里的神通,被空间碎片划伤,已然受伤不轻。
任云飞浑身沐浴在鲜血之中,皮肉外翻,骨骼暴露,狰狞恐怖。
任云飞的体内,两颗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着,通玄功飞速运转,气机与血脉之力同时发力,迅速修复着受伤的身体。
漩涡就在前方不远处。
任云飞一路狂奔,眼前的空间越发扭曲得厉害了,前方不再是一片黑暗,隐隐有些光亮,一扇大门的轮廓,缓缓现出。
门内,有五颜六色的光芒散发出来。
见识过虚空图的变异,任云飞知道,那里是一扇空间之门,连接着一片世界。
而在任云飞的感知中,魔剑就在那片世界之内。
距离近了,便发觉这扇空间之门似是一面镜子,倒映着任云飞的身影。
任云飞稍稍有些犹豫,只是一瞬间,背后便如针芒刺入,极度危险的感觉几乎拂到耳边,何须隐的剑已经逼近。
任云飞回头望了望何须影,流露出一个淡淡的讥笑,他突然一跃而起,跳进空间门中。
“啪”
空间门发出镜片破碎的声音。
随着任云飞的身影从空间门中一撞而过,那片看起来似镜子的空间门开始出现道道裂纹,随即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几乎就在同时,何须隐的剑芒已触及原来空间门所在的空间,但那里已然虚无一物。
“啊!”
何须隐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咆哮。
小河之上,何太玄与行法行武几人望着波涛汹涌的小河,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
何须隐的身影从小河中浮了出来,踏波而立。
十余米宽的小河,何须隐又是身处河中心,与岸边相距不过几米远,却足足走了几千步,才走上岸。
太清门掌门风如海已然跨过石桥,来到桥头,与几人一一见礼。
风如海道:“恭贺何大侠破境,成为我大魏武林第三位跨入先天大成之人。”
何须隐似是未听见他的道贺,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望向行法行武:“任云飞跳进了河下的一扇空间之门,那扇门已然消散。”
风如海喜道:“那我就放心了,多谢何大侠了。”
他似是对何须隐的无礼完全不在乎。
“你就不担心任云飞从里面出来吗?”
风如海一脸自信,道:“那是本派祖师爷用来镇压魔剑的空间,自古以来,凡进入那片空间者,从无一人能活着出来。”
“我觉得任云飞没有那么容易死。”
何须隐道:“我会在这里守一个月。”
他在任云飞的逼迫下破境,放弃了继续打磨,以求将来跨入先天圆满的机会,必须斩杀任云飞,方能令心境圆满。
唯其如此,才能再寻一线突破先天圆满的契机。
任云飞若是不死,便会成为何须隐心中的心魔,从此武功再不得寸进。
几人都是修炼了上百年的老狐狸,人老成精,对于这一点皆是心知肚明。
“贫道还有些事情,须得返回太玄门,就不陪何大侠了。”
何太玄说完,转身离去。
何须隐破境,何太玄心中的危机感更甚,当此天下大变之际,若不能逆水行舟,激流猛进,恐怕便会被滚滚洪流冲下。
行法行武相视而望,彼此之间已能看出对方心意,行法双手合十,道:“那就有劳何施主了,贫僧与师弟还须返寺,向方丈和禅子禀告,就不陪何施主了。”
何须隐点了点头,在河边桥头盘腿坐下。
“何大侠既然来此,何不上太清山喝一杯薄酒?”风如海开口说道。
“不必了。”
风如海隐隐有些怒气,这个何须隐,太过目中无人,分明是不将他这个太清门掌门看在眼里。
只是面对一名先天大成境的高手,风如海也不敢发作,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退后几步,方转身回头,踏上石桥。
夕阳西下,躁动的小河终于宁静下来,一平如镜,石桥依旧,演绎着亘古不变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