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不管是街头的尸体,还是大使馆遭袭,全都上了报纸。
相比较狙击事件,倒在路边的安东反到显得没那么重要。警察调查以后,也只是按照袭击事件来调查,他们分析了安东的日常活动,以及汽修厂门口的血泊、死者和飞散的组织体,最终定性成一起“因保护金纠纷而引发枪战”的事件,加上安东本人也是魔导师,因此现场的魔导反应也被认为是由安东释放的。
整个报道只用了不到半页,篇幅很小,没有照片,对瓦尔加等人则只字未提。
但大使馆被袭击,这可是头等大事,尤其是现在局势紧张的时期。
第一份报道发出的两个小时后,即下午三时许,来自布拉斯堡的一份外交声明被登上时报。奥国外交大臣贝克措辞激烈地怒斥袭击者,并指责波多迪亚当局未能履行保护使馆安全的义务,要求在最快的时间里查清此案。
同时,两个驻扎在东南战区的师团被调至两国边境,气势汹汹,整装待发。此外,奥国的双翼侦察机于当天上午开始利马镇至南格斯特一线来回飞行,执行侦查任务。
“如果沃拉福特不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维拉夫元帅当着记者们愤怒地吼道,“波多迪亚就会从地图上消失!”
当然,元帅的怒吼并不能作为战争信号,但波多迪亚总统沃拉福特还是在当天发表了讲话。他首先表示对受伤者的慰问,谴责袭击者的无耻,并承诺将会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此事,他还在发布会恳请奥国皇帝的原谅,并撤出部署在国境线的军队。
这次事件,直接加剧了地区局势紧张。同时,还引起了周边国家的关注。
对于袭击事件,不管是哪一方给予的评价都是强烈谴责,布莱顿王国的《康沃尔报》更是直言:“无情又无耻的恐怖刺杀”。但对于奥国的相关举措,各方反应却变得丰富起来。
作为奥斯洛帝国的对手,沃卡皇国强烈地要求奥国不要以武力来胁迫,否则将会受到沃卡皇国的强烈制裁。
而一直作为奥国盟友的,位于北部与其接壤的柯林帝国,竟然意外地没有在第一时间支持,反而发表了一则让人难以理解的“和平主张”。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柯林方面是在支持沃卡皇国,虽然柯林的外交大臣埃里希很快更改声明支持奥斯洛帝国,但也暴露出一个问题——柯林帝国的内部对此事摇摆不定。
至于其它势力,布莱顿王国并没有站出来充当调停人,而是选择静观其变,隔岸观火,除了一份谴责外就没再有任何声音。而地处西边的强国,法索共和国这次格外地安静,由于其内部政党斗争的激烈,并未对外部变化给予足够的关注,不得不说这倒是让布拉斯堡方面松了口气。
这天,维萨的街头忽然热闹起来,充斥着节日般的气氛。这次事件成为热门话题,人们穿梭于咖啡厅和酒吧之间,彼此热切地讨论着,虽然不知道受伤者是谁,有人说是外交官,有人说是驻守的军人。也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可能是奥国派来解决上次问题的人。”
听到这句话,帕秋莉警觉地转过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用娴熟的玻利卡维亚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别人说的,好多人都这么传。”他拿着酒杯低声道,“悄悄告诉你,这次事件的凶手我还认识哦!”
“?!”
听到这句话,略懂该国语的瓦尔加也警觉地把脖子探过去。弗朗兹和赫尔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俩听不懂玻利卡维亚语,因此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认识?”帕秋莉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谁啊?”
“我可不会告诉你,现在到处都是奥国的眼线,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间谍?”
说完,他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擦擦嘴角的残留,招呼老板来结算。
“很不礼貌啊,你觉得我是间谍?”帕秋莉眯起眼睛。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不说为妙。”
他付给老板几枚硬币,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却时时刻刻都做着美梦。想出名?我只觉得你是个爱吹牛的傻瓜。”
帕秋莉刻意提高嗓门,转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奏效了!这家伙停住了脚步,激将法似乎成功?
“不。”他转过身,摇摇头说道:“我可不会说出来,我也不是想出名。算了,就当你没听见吧,你就当我是个傻瓜好了。没教养的小婊砸!”
说完,他扭头便走。帕秋莉唏嘘一声,面露少许失落。
“你为什么不追出去?”瓦尔加不解地问道。
“这种人多了,逞英雄,想出名,多得是。他们觉得反正最后还是要被放出来,不如趁机满足一下廉价的自尊心。”帕秋莉喝了口咖啡,“你不是学过情报吗?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我学过,但我可不是情报人员。”瓦尔加耸耸肩,“我只是一个少尉而已。”
大使馆的通讯到了早上才恢复,线路被人剪断了,不知道是谁,但对方肯定知道秘密线路的走线。由于施瓦茨昏迷不醒,因此瓦尔加直接给奥列格打电话汇报情况,收到的答复是离开大使馆,晚上去新的地点集合。
因此,他们有了一天的休息时间,一行人跑到贝尔河畔的利兹酒吧里小聚。帕秋莉的手臂虽然被打伤,但并未伤到筋骨,因此只是进行了包扎治疗。聚会的气氛颇为郁闷,直到刚才的对话之前,大家只是在喝闷酒。
“现在怎么办?”弗朗兹拿着啤酒杯,“我们就在这消磨时间?”
“这样不是很好吗?”赫尔曼并不怎么紧张,“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医院有人把守,我们要是过去岂不是就暴露了?”
“我不喜欢这样,明明身负重任却什么也不做。”弗朗兹摇摇头,“她怎么样了?”
他指了指坐在角落的蒂法。从使馆里出来,她就跟失了神似的常常发呆,为此瓦尔加专门给他点了杯白兰地,让她恢复恢复精神,她喝完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杯子不知在想什么。
“谁都有第一次,你敢说当初杀人后就没忧郁过?”
说着,赫尔曼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男人都不一定能平静接受,何况是女人?和平时期多安宁啊,玻利卡维亚还没解体的时候,我就来这里执行过几次任务,那时候多和平啊。哪有什么示威?哪有什么暴乱?大家都在为日子奔波,最大的事件也不过是火车脱轨。算了,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时代变了,少尉。”帕秋莉轻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跟上时代的总归是要被淘汰,争斗是无法避免的。”
“呵呵,是啊。”赫尔曼笑了笑,“现在,四个轮的车都不用马拉着跑,放在我小时候,谁要是这么说准会被人笑话。”
“老黄历就不要在提了吧,赫尔曼。”弗朗兹给他倒满酒,“再来,不多喝点吗?”
“算了吧,岁月不饶人,再过十年我可能连飞都飞不了多远。”说着,他把酒杯放到蒂法面前,“小姑娘年轻,再来一杯也无妨。”
蒂法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橙黄色的酒液。瓦尔加碰了碰她的胳膊,蒂法身子猛地一抖,惊惶地抬起头,看到瓦尔加关切的眼神。
“你还好吗?”他说着,把酒杯拿起来,放到她的手里,“再喝点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谢谢……”
蒂法接过杯子,抱着酒杯慢慢啜饮,刘海盖过额头,酒红色的外套有些白尘,那是使馆走廊里的墙灰。瓦尔加轻轻将其拍干净,她赶忙道谢。
“啊,谢谢。”
“没事,谁都有第一次,慢慢习惯就好。”
蒂法没再说话,只是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哈哈,没想到瓦尔加少尉居然还会这个。”赫尔曼大笑道,“说真的,我对女人毫无办法。”
“你要学会理解女人心,赫尔曼。”弗朗兹在旁边接话,“女人就是这种生物,如果她们伤心了,只要用心安慰,准没问题。反正她们也就这样,只会磨磨唧唧……疼!”
瓦尔加感到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猛烈晃动一下,就看到弗朗兹龇牙咧嘴地捂住下面……帕秋莉猛踢一脚他的膝盖,棕色的硬底皮靴,下面带锯齿。想想这女人的体力,瓦尔加不禁给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嗯哼~”
赫尔曼坐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说。
……
“欢迎加入我们,军官。”
老板微笑地握住他的手。
“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他显得颇为紧张,昏暗的地下室,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木头与石块之间夹杂着潮湿的空气。没想到小小的杂货店下面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几张木桌摆在墙边,上面有武器,有报刊,还有一台电报机。
“我叫塞恩特。”老板微笑道,“我是店老板,也是领导人。”
“领导人?什么领导人?”
他显得更加疑惑了。
“没错,领导人。”
说着,塞恩特转身走到人群中间,张开双臂。
“欢迎来到莫尼会,军官先生,也欢迎您,加入我们的组织。”
他疑惑地看了看他们。
然后,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露出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