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别样的好,薄薄的云朦胧的遮住月亮的半张脸,透出来的微弱的光芒却依然能照亮整片天地。
颜钰祁在门外站了好久,等到身上沾满了湿意,才轻轻的叩了叩门,“萧公子,你睡了吗?”
萧患生听出是颜钰祁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笔,顿了顿,问,“颜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有开门,颜钰祁神色黯淡了一丝,而后有些退缩的说,“唔......其实没事,我就是来问问你睡没睡......你要是睡了那我就回去了,你......”
门被人拉开,萧患生微微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着颜钰祁的发旋,“睡不着?”
“啊?”颜钰祁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前,礼貌的留了充分的空间的男子,眼神亮亮的回答,“唔......有一点,那个,能,能陪我走走吗?”
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指点点自己身后的空地。
萧患生眼神里倒是看不出什么来,晦暗不明,只是应了句,“嗯。”
随后关上屋门。
“去哪?”他问。
“随,随意,都可以!”
萧患生点头,不急不慢地走在前头。
颜钰祁在萧患生身后暗暗给自己打气,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被自己按捺下去,最后终于就在两个人越发沉默的氛围中喊住了萧患生,“萧患生!”
“嗯,”萧患生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你......你看得出,我,我喜欢你吧。”颜钰祁脸色通红,虽说平日里她放肆的像个小霸王,可是真当将自己的一番真意全数剖开给自己的心上人看的时候难免还是红了脸,此时耳朵已经红的可以滴血。
萧患生静静的看了一会颜钰祁,就在颜钰祁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点了点头,“嗯,看得出来。”
“那,那你......”
“秦振告诉过你我有未婚妻吗?”
颜钰祁一愣,呆呆的点头,“说过的,但是他说......”
“她去世了。”
“我,”颜钰祁彷佛听出了萧患生隐隐的拒绝之意,眼里蓄了些泪花,她垂着头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萧患生也没再说话,他知道颜钰祁是个伶俐的姑娘,不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催促颜钰祁,只是看着今晚的月亮不说话。
忽然有个小小的力量勾在了他的衣袖,他低头看向颜钰祁。
只见颜钰祁眼里晶晶的泪水挂在眼角,脸上却是带着笑意,“那我就不算破坏别人的幸福了对吧!”
萧患生恍惚觉得她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今晚的月亮一样晃得人失神。
颜钰祁看萧患生没说话,便大着胆继续,“那我可以追求你吗?”
礼貌的像个想要吃糖的小孩子。
“我没有要你立刻同意的意思,但是,但是总要给我一个机会是不是?你也不吃亏!”
听到这句话,萧患生眼神突然有些红,却飞快地将头转开,没让颜钰祁瞧见。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颜钰祁四处看了看,他们现在走到的地方有一条护城河,河边摇摇晃晃的长着几朵月白的小花,她眼神一亮,飞快地跑去摘了一朵最好看的,伸出手去给萧患生看,“虽然有点简陋,但是你接了我的花就等于同意了。”
“……”萧患生盯着那朵在微风中摇曳的小花,眯了眯眼。
就像是曾经的自己,飞蛾扑火一般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颜钰祁很有耐心的等着,今天不行她就明天再给,明天不行她就后天,早晚有一天萧患生会接的。
正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手指被一个轻柔的东西划过,她抬头看去,只看见萧患生别着脸抬了抬手,耳边便多了什么东西。
她伸手摸去,眼里的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滑落,那朵摇曳的小白花被萧患生别在了她的耳边。
大魏风俗,若是女方递花给男子,男子接过就说明两情相悦,可以结为连理;若是男方将花别在女方的耳边,则代表花虽好却并不适合,以花喻人,则为拒绝。
萧患生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明日换朵花吧,这花不适合。”
颜钰祁听到这话破涕而笑,拿袖子擦去眼里的泪,“那你明日就接受吗?”
萧患生轻轻笑了笑,“看花。”
……
秦振:“于是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扒拉起来的原因?”
秦振要疯,“我的姑奶奶啊这大半夜我上哪给你找五彩斑斓的看着就像爱情的花花啊!”
颜钰祁轻咳一声,“咳,提前谢谢你了。”
秦振把头蒙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说,“算了算了,我在京城认识一个花匠,不知道这个点去敲门他会不会打死我……”
这件事萧患生不知道,只是今晚他难得的做了个好梦。
梦里摇曳着一朵粉色的花,含苞欲放。
次日一早,萧患生推开门就被一簇花蒙住了脸,他扒拉开这些花,果然就看见颜钰祁红着一张脸躲在后头,不由得笑出声,“这么多?”
颜钰祁别开眼说,“你答应了的,你说,你喜欢哪一朵?”
萧患生便含着笑意认真去看那些花。
花瓣上还带着露水,一看便是被人精心呵护过的,姹紫嫣红的倒是灿烂的极。
“这朵吧。”
萧患生挑了一朵粉中带点艳丽的花。
颜钰祁于是单单挑出了那朵,然后把其他的放在一旁,最后走到萧患生面前,递了过去,“现在你同意我追求你了吗?”
萧患生盯着颜钰祁看了一会儿,眼中兀的多了些别样的东西,那是沉寂多年毫无存在感的情意。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萧患生可以视而不见,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接过花来,将花别在手指上,“嗯,让你追。”
那小粉花摇曳在萧患生的手指上,随着微风微微荡漾。
“那我若邀请你一起游玩,你会来吗?”
“嗯,会。”
“我请你吃饭呢?”
“不用,我请你。”
“……”秦振靠在树上十分为难的掏了掏耳朵,“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