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的悉心照料让风静静对这个陌生的家感到温暖和感激,风静静能走动之后就义不容辞的要求帮忙照顾这个家。
这天风静静一边择菜,一边望着天边发呆。她如此入神,以至于囡囡回来了她都没注意。
“静静姐,你在做什么呢?”小孩子独有的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风静静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囡囡,忍不住笑了:“我在给囡囡准备晚上要炒的菜啊。”
“你有心事,对么静静姐?”囡囡人小鬼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清澈的倒映出风静静忧虑的脸。
面对囡囡,风静静也不想隐瞒,打趣道:“囡囡都知道‘心事’啦?莫不是你也有过心事?”
一席话说的囡囡脸红了,否认道:“才没有哩,这是前不久我们老师教的。”
“哦?你们老师为什么会教你们学‘心事’呢?”
“因为他说啊,一般喜欢走神发呆的人,就是有心事。他问我们班上的吴歌为什么上他的课打瞌睡,吴歌就说他爸爸妈妈吵架啦!老师就说,你有心事啊,可是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管不着,不如不管。吴歌就说知道啦!”
囡囡的嗓音犹如夜莺,说起话来就跟唱歌似的。风静静是打心里心疼这个孩子,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舍得把自己的孩子给扔掉。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肚子里,现在也有了一个小生命了吧?
风静静搂着囡囡,哑姑这时候刚从田里回来,衣服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但是卷起的裤腿上有好几处泥点。看到这两抱在一起的孩子,停在原地看了一会。
风静静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是囡囡先发现了哑姑回来了,转过身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妈妈!”
哑姑笑了,那是发自内心对着称呼的喜爱。不知道是不是风静静的错觉,她现在看哑姑,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母性的光辉。哑姑的眼睛那么柔和,抱着囡囡的时候那么小心,看的她眼睛人不知酸涩起来。
哑姑走过来,对着风静静比划了几下。囡囡看懂了,却有点诧异,然后有点惊喜,风静静忍不住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囡囡兴奋的边跳边说:“静静姐,妈妈说,让你做她的干女儿!问你愿不愿意啊?做囡囡的姐姐好不好啊?”
干女儿?风静静一愣,下意识的有点抵触“干妈”这次叫法,但又想不到为什么。她不嫌弃哑姑,但是对于“妈妈”两个字,她总觉得太神圣太重要,尤其是对自己来说。
但是她失忆了,或许是对自己来说,妈妈在以前的世界一定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吧?
囡囡看风静静半天没回答,以为她不愿意,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但还是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静静姐,就算你不做我妈妈的干女儿,你也是我的静静姐。”
风静静瞬间眼睛就湿润了,她何德何能,被人家救命,还认识了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她还在犹豫什么?
“囡囡,不是姐姐不愿意,只是,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风静静摸着囡囡虽然不白但是很细嫩光滑的脸,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姐姐有小宝宝了?!那是大喜事啊!”囡囡脸上满满的都是天真的喜悦。
风静静微微笑道:“是啊,可是,囡囡也知道,姐姐脑子受伤了,姐姐打算身体恢复一点后,趁肚子还没大起来,回到城里去找孩子的爸爸。而且姐姐的脑子还需要去正规医院检查一下的,要是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就麻烦了。”
风静静努力尝试用最直接的语言告诉一个九岁女孩自己的事情。没想到早熟的囡囡一听就明白了。
“姐姐要去找姐夫?那也是好事啊!老医生说姐姐脑子里肯定有淤血积压,要是有条件最好做手术弄出来,这样也许记忆就回来了。”
风静静听她这么说,不由得舒了口气,说:“所以啊,你跟妈妈说,我可能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我不是不愿意认她做干妈,但是我肯定是不能长留的。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把你们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风静静以为囡囡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想到囡囡从她的话里读出了另外一个信息,小脸满满的都是失落和难过。
“姐姐,你就要走了,是吗?”
风静静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顿时慌了,“囡囡,别难过,人都是有聚有散的。此刻我们在一起就要珍惜,以后离开了,也是为了下次相聚,对不对?而且,我现在不是还没走吗?”
风静静慌慌张张的给囡囡擦着泪,一直安静不动的哑姑突然又“嗯嗯”的比划了起来。
囡囡吸了下鼻子,“翻译”道:“妈妈说,她是真的把你当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而且你来的时候跟囡囡一样都那么可怜可爱。我喜欢你,你又漂亮,又有文化。我想着,要是真的有你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啊。”
风静静被感动到了,看着哑姑,决定放下自己那点小心防。她想,不管从前她跟自己的妈妈之间有什么,她一定都不会反对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干妈吧?更何况,这是哑姑的愿望。
“嗯!好,干妈!以后我就你干女儿了!”风静静话不多,但却真诚。
哑姑露出欣慰的笑容,囡囡反应过来,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好哦~静静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风静静微笑着,说:“是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风静静想了下,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哑姑。
“干妈,有件事,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
两个人都带着问号看着她。
“我想回到城里去,大概就这两天,准备去找村长把包要回来。前几天我去看了下包里的东西,脑子里闪现了一点印象。我想趁孩子还没显形,我得去医院里检查一下大脑,看能不能去找一下孩子的父亲。里面有个钱包,我想只要能看到车,我就有办法出去了。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同意我走。大风村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帮助村里改革创新。可是如果我一直留在这里,囡囡可能长大了还是没机会出去看看。我知道村里有意思想让我留下教书,可是我觉得,我一个记忆残缺的人留在这里,终究是不妥当的。”
哑姑和囡囡沉默了,风静静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主要是请你们把我带到当初找到我的地方,;另外,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我包里有钱,可以都留给你们。”
其实风静静还在包里发现了自己的手机,可惜大风村太过落后,根本都没有信号,所以开了机也打不了。她也不方便立马表示要走,只是说还是让村长先保管着。
“静静姐,我们不要你的钱,你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可是,你出去之后,一定要记住回来看看我们啊!”
风静静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近日她只觉得浑身乏力,总是昏昏欲睡的感觉。哑姑看她的样子以为她生病了,让她去看医生。她只说自己可能是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便搪塞了过去。有一天一大早风静静提了一桶水往屋里走,还没到门口就觉得一阵眩晕,接着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还好哑姑那时候还没出门下田,看到她这样子眼疾手快及时上前扶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把她拖到床上,又迅速的跑出去把老医生叫了过来。
老医生给她把了脉,只说她身体现在虚的很,有些体力活还是尽量不要做的好。风静静知道这是怀孕引起的一系列变化,之前一段时间里她感觉到恶心想吐,只以为是自己胃不好,现在想想这应该就是怀孕时候的孕吐反应。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没有带给她什么幸福的感觉,让她感受越来越深的是焦虑不安和无奈。失忆的风静静面对这种情境,再次让她感到彷徨无助,她努力想以前的事,想自己的身世,想孩子的来历,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还是回忆不出任何记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把这个孩子怎么办,她不知道是和谁有了这孩子,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下他,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脑海里,她无从得知。
哑姑看她这样苦恼,心里也跟着难受,可是自己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干妈,我想现在就去当时你找到我的地方去看看。我想去找找,也许有其他遗失的东西,当时你没注意,或许对我却有用。然后,我要去找村长他们,把包要回来。”风静静冷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