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的跷跷板
当晚，苏言还是发高烧了，温度上升到39°，加上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轻微胃炎，加班太累还引起抵抗力减弱，苏言在睡睡醒醒中，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挂了两瓶点滴才退下去的高烧，让苏言心有余悸，好久没有病这么严重了，头痛和胃痛一起发作，真是比死难受多了。
现在，她的身上压着三条被子，都是她买着从来没盖过的厚被，估计方卓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压她身上的。
这么想来，她昨晚上也算蒸桑拿了，本来，房里的空调就被方卓设置蛮高了，她还有冰凉的点滴消温，那么方卓，他岂不是也很热？
照顾了自己一整个晚上，高烧一退，她就疲累地入眠了，而方卓可能还收拾了房间的凌乱的，没道理经过医务人员进进出出的，她的房间还能这么整洁。
悄悄掀开被子一角，果然，方卓就靠在床沿上，他的脸埋在交叉的双臂间，她看不到方卓的脸。
正矛盾要不要叫醒他呢，方卓先听到动静醒来了。
“怎么样？胃还痛吗？”
手背按在苏言的额头，测试到体温正常了，他才放心地询问她的胃炎。
“都好了，昨晚上麻烦你了。”靠在方卓递给她的靠垫上，她懒散的半仰躺在床头，“改天请你吃饭作为补偿，要不——择日不如撞日，折腾一晚上好饿了，今天吧，嗯？”
“你只能吃清淡的，不许贪嘴。”
方卓拿她没办法，移步至她的衣柜。
“帮我拿白色的羽绒衣，还没穿过呢，感冒的人正好，再捂出一层汗我就肯定没事了。”
依言，方卓拉开衣柜的移门，入眼都是单薄的衣服，他不满意的摇头，苏言这么瘦，穿厚些也不会影响体形的。
一看方卓在摇头，苏言就马上知道他在抱怨什么了。
“呵呵，我不是为了穿着显瘦，只不过不冷嘛，快把棉衣拿过来，我好久没碰过它了，估计在衣柜最里面。”
方卓回头嘲笑她：“你也成冰山美人了。”
视线来到衣柜最里面，突然，方卓身形一滞。
这件男士衬衫是那个人挂在这里的？
这么说，他们已经——
僵硬地触到那件衣服，他没有回应背后苏言的疑问。
心痛像数不清的虫子啃啮他的心，这种无以复加的情感，在看到眼前的事实时，如脱缰的野马，奔腾了。
思绪跳跃了很多次，方卓拿定了主意，事已至此，就让他多为自己寻找些回忆。
“给你，你打电话去公司，请一周假期。”
苏言接过衣服套上，不明白地反问道：“真的要请假，请一天就差不多了。”
一周？
叶姐她们会以为她去动手术了。
“你的感冒至少要休息三天，也是防止不传染给你的同事，还有，你的胃炎，再接着上班会严重的。”
他说得心虚，苏言会同意，也是看在他是一名医生的份上。
清晨，零下三度的低温，绵柔的雪花堆积久了，被冷风一吹，竟然结了冰，临近上班族的匆匆步伐被放缓了，上班打卡固然重要，在冰上打滑摔一跤也不是闹着玩的。
某人的魔音功在听到总裁带回的好消息时消音了，秘书室的女人们终于可以摘下每日必备的棉塞。
杨曼儿今天穿得特别漂亮，她有门路，总裁在德国一拿下度假村的开发案子，就有人通知她了。
所以，她的荷包又要增肥的，所以，不买点东西让荷包苗条些怎么可以？
“CHLOE的新款，我最爱的蝴蝶边，还有香槟色，太过分了，居然偷偷去买来了。”
洛依依不爽地跺脚，明明是一起看中的，而且都为了那笔略显不值的价格观望着。
杨曼儿走T台式的步伐，在洛依依眼前来回走动，飞扬的蝴蝶边裙摆打出优美的褶皱，太刺激人了。
“有钱不花是葛朗台先生，我当然不是。”
找半天了，半个人影也米有瞧见，她们大功臣躲哪里庆祝去了？
总裁刚下飞机，这会子在休息室补眠，苏言不乘机讨赏赐，好笨哦。
洛依依转移焦点，要仍然把精力集中在那件衣服上，她会心疼地切腹给杨曼儿看。
“你也没看见？怪事，问叶姐，她肯定知道。”
那边厢，叶丘伊的手刚离开听筒，还没等她们问，她就说了：“苏言请病假，一周。”
一周？！
什么病啊？
“难道是——”杨曼儿百步穿杨来到总裁休息室，大胆地忽视叶丘伊的警告，五指并拢，朝厚实的门板一拍，“总裁，你要做爸爸了。”
这，这个杨曼儿！
天生的惹祸精，她有说苏言请的是产假？
叶丘伊想，当初就不该让苏言接手这个案子，现在累病下了，谣言又该四起。
仔细想想，老董事们要趁机撵走一些女性员工，无可厚非啊，女人的嘴巴，管住的时间比管不住的时间短。
当然，长舌妇里可没有她叶丘伊。
“重复一遍，说详细点。”
是自己听错了吧，苏言怀孕？没可能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耳朵被叶丘伊抓在手里，那锋利的指甲片，就在她耳廓刮搔，杨曼儿缴械投降，老实的向左远赔笑脸。
“总裁，口误而已，事实是苏言生病了。”
听了杨曼儿的回答，左远不够放心，视线改落在叶丘伊的身上。
“重感冒、胃炎，苏言是这么说的。”
确定杨曼儿不会反手报复回来，叶丘伊才放下了手，想到一件奇怪的事，她用平淡的口吻说道：“总裁，苏言说话的时候，旁边有男人的声音。”
相对无言，杨曼儿和洛依依眼神交流，拍手示庆。
哈哈，大铁板这么快就来了，总裁要怎么接招啊，风光这么久，终于让她们等到总裁落马了。
“叶秘书，苏言一周内的全部新案子，交给杨秘书和洛秘书，记住，简单的那些安排助理就够了，有难度的嘛——让她们磨练磨练。”
后勤送上来的饮料和点心都放妥了，沈音依然是没从茶水间现身，她聪明地不冲去当炮灰，这样的牺牲，不值！
不！不！不可以！
洛依依水灵灵的眼睛转了好几圈，她的黑眼圈上周才消下去，谁不晓得苏言接的都是别人不要的烫手山芋啊。
竟，竟然！
杨曼儿觉得，身上轻盈如羽的衣服，简直比盔甲还重，熬夜的副作用要一个月治疗呢，狠心的总裁。
还独独罚她们两个人，叶丘伊才是让总裁脸臭的原因——
不对，苏言才是主因。
“都各司其职，苏言在家不过看个电视，少见多怪。”嗯，很好的解释理由，就是没什么可信度。
嘭——
办公室的门被合上了。
略摸是多云转晴，沈音奸笑着出来：“被霜打了啊？看你们面有菜色的，辛苦啦同仁，总裁戴了小绿帽，这个时候就避开他嘛。”
得意的正欲继续嘲讽，突然——
嘭——
办公室的门又被甩了一回，左远漠然的拿了车钥匙，一句话没说就向电梯大步走去，可能是去探望苏言了。
看到总裁的那一刻，沈音的大脑就嗡的乱叫，真怕总裁夏日闷雷，把她给劈成两半。
“收收惊，沈音，你荼毒我们这么久的帐都记着呢，就从帮我们加班开始还起。”杨曼儿非拖了沈音一起下水。
“大不了负荆请罪好了，这冰天雪地的我才不加班，哎哎，总裁明说了让杨秘书和洛秘书，你们别抗旨不遵啊，要砍头的。”
高跟鞋的清脆声音把争吵中的几人打断了，九点整，开工啦。
“是来办交接的吗？请跟我来。”
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四个小时的会议时间，四十分钟的睡眠，左远的生理时钟提醒他，赶快回家补眠。
眼皮一直打架，可是，苏言请了病假，他不放心。
犒劳她工作成果的礼物，现下正安然躺在他车子的后备箱，辗转好几条大街买到的项链，新一季的春装，还有，他。
驱车到苏言所住公寓的楼下，他顺利找到一个停车位，正是上班时间。
“帅哥，你的东西掉了。”
收回跨出去的那只脚，左远转过身，果然，袋子太多，那是他请名设计师设计的吊坠，不要摔坏了才好。
“谢谢你。”
习惯性地从西服内袋里取了皮夹，他任意抽几张伸过去。
哪知，此举不仅没有让对方开颜，还似乎惹恼了她。
“左远，你当我是乞丐？”
宁嫣然拿了钱，但是，闲闲地站在哪儿折飞机，她难得来一次健身房，就这么巧碰上京阳的总裁，也是她半个老板。
“你早点喊我名字不行了。”
左远没心情叙旧，如果自己没有因为时差和疲劳眼花的话，不远处，从一楼玄关出来的是苏言，而亦步亦趋的男人，是方卓。
病人的气色会那么好？春光满面，有说有笑，没有他在一边阻拦，她总算松一口气了吧。
“我说大情圣，每次见到你，不是借酒消愁就是为情所困，要不要假扮一下你的情人，或许有用哦。”
宁嫣然也看到了状似亲昵的两人，那个女的，她在俱乐部见过一面。
怪不得廉封叫嚷左远要告别单身，原来是终于出现那半个苹果啊，搅乱春水的事情，她最喜欢做。
“没兴趣。”话语间多了森冷之意。
左远要走也把这礼物带走嘛，宁嫣然只得小跑步，轻敲车窗，真是，她以后不再干沾腥的事了。
“送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理吧。”
嗄？这样的结果，受之有愧吧，这牌子可不便宜。
这边，左远的车早就绝尘而去了，宁嫣然朝着相反方向的两人看去，没有暧昧啊，当局者迷，纵使左远在商场上精明霸气，也不能逃过爱情规律啊。
休息了一周，苏言这次是千真万确知道，身体里每一个有病的细胞都被逐出体内了，多亏了方卓一直找她出门玩。
去年都在忙工作，没有好好看看风景，最主要还是心态的问题吧，现在特别轻松，看见方卓的来信，也不会忐忑着删除还是忽视了。
真好，生了一次病，怎么觉着像重生呢？
呵呵，要开始上班咯，那个臭左远，出差的时间也久了点吧，都超过一个星期了。
“梁静，高婕。”
一打完卡就看到她们了，苏言追上去：“给你们的，谢谢你们的探望。”
冰箱里吃剩下的水果和牛奶，还有探病的同事送来的礼品，全部吃完肯定夏天都快光临了。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高婕把她前前后后看了个遍，穿衣风格、五官身形，都没变，可是，就是和往日不同。
梁静也感觉到了，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傻乎乎地说道：“看着没让我那么害怕。”
“啊？以前我在你们眼里这么有压迫性啊，难怪崔果儿来我家看到我买的抱枕发愣呢，你们在说我表里不一吧。”
她以前在学校也是人缘很好的，态度亲切是自然，竟被同事误会成这样。
“这样好，以后和崔果儿吵起来，我才敢拉着你一起逃啊。”高婕按下电梯按钮，“我们不在一个楼层，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你的那只沙发没了，我们都不能沾光，便宜楼上那些女人了。”
“我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吧，她们也是不错的人。”
电梯停下，梁静和高婕提了苏言送的东西出去了，又有人进来，苏言退到了电梯的最里面。
“总裁又发脾气了？”
“是啊，一周之内退了三次，我真是江郎才尽了。”
“忍忍吧，我们部门情况差不多，总裁德国回来为京阳带回几亿的生意，还以为会开庆祝会呢。”
是京阳企划部和开发部的文员，苏言静静地靠在电梯横栏上，听他们小声的议论、抱怨。
她以为左远没来看她就说明他还没回国，结果是不想来看她而已，
真是一个惊喜，左远又被哪宫妃子挤兑了，手上还有她特意挑的芒果，一路拿过来也够重的，出了电梯就是一只垃圾桶。
全扔进了黑乎乎的里面，要发脾气大家一起，独角戏有是什么意思。
“救世主来了，苏言，你快来普度我们吧。”就差跪在她面前了，沈音顶着国宝级眼圈现身，一旦把苏言拦住了，她就把当年面试的犟劲使出来，“继续没日没夜，颠倒黑白，三餐不继，我就要死在前线了。”
更严重的是，她会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抢到的男朋友抛弃，原因是自己太热爱工作。
“嗯嗯，苏言，普度时也照耀一下角落的我吧。”洛依依躲在半人高的绿色植物盆景一侧，鼻子凑在叶片上不断嗅着。
另一边，叶丘伊除去脸上瞎子也能看出的疲乏不算，还是个完人，杨曼儿倒是不在。
“她被派去西伯利亚，这个季节，应该是半路冻成冰棍，一撞就碎裂。”
龙卷风卷到的人还为数不少，不过，救世主的高帽不该给她戴，她倒是可以普度她们半天，如果在自己没有因失宠被贬职的前提下。
“洛依依，你的肺功能不够你排废气，要借助绿色植物的光合作用帮你？”办公桌上是今天的报纸，香浓的咖啡，她揉揉一路提水果而酸麻的手臂，不急不慢地坐在了椅子上，服务这么周到，她不享受太对不住了。
“苏言，喝了咖啡就进去把问题解决了，行不？”离开那株大型植物，洛依依讨好地半蹲在苏言脚边，“还有，把杨曼儿从西伯利亚召回来，没有斗嘴的对象，我一个人无聊。”
“无聊？你敢说无聊，你的眼袋比我浅了一丁点，再不停止我就要辞职了。”
沈音发出尖利的叫声，她都赶上奔四的剩女群了，再不拼了老命把握，真要让她做尼姑了，谁会娶一个未老先衰的女人啊。
“我说的是精神层面的，你吵死了。”一样尖利地吼回去，转头对苏言时，洛依依又挤出甜甜的笑脸，“苏言，咖啡喝完了？”
放下空杯子，苏言也荡漾着相同甜甜的笑容，悦耳的嗓音，平顺地开口：“我无所谓啊，手上有一个新案子，你们代我出差。”
哪里不对劲啊，洛依依眯眼检查眼前的人，苏言也开始了剥削阶级的那套。
叶丘伊先答应了：“可以，新案子我来安排别人做。”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苏言关上了，沈音阴沉地问道：“狐狸是不是开眼了？我就知道，乖乖牌小白兔怎么会是总裁的口味，骗子。”
“骗子。”洛依依又跑回到绿色盆栽的后面，多吸点氧气吧，下周还要帮苏言加班呢，只不过比现在早走一个小时，认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