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对待自己的前任,莫约不会这么绝情,举动也不会这么过激——除非,这个前任做了什么实在是太过分太出格的事情。
“先生,请往里走。”一个引路的家仆,见他呆呆地站立在门外,自顾自地出神,轻轻地出声提醒。
清谈处士这才收回神来,随着那个家仆往里面走去。
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渐渐合上的朱漆大门。
自己的前脚踏进了这时局纷争的朝堂,后脚便不可能再踏出去了。
他也从没想过后退。
低头继续往前走着,他看着王府里简约雅致却稍稍有些过时的装潢,头渐渐的有些微微的疼痛。
他发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伸手一抹眼角和脸颊,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他会这么内疚……
为什么他会这么心疼……
清谈处士手忙脚乱的擦干脸上的泪痕,连着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
“先生,这是王爷为您安排的院子。这是凝悠院,是府里最清净的院子,也是环境最雅的院子。”家仆推开院门,清冽的沉水香直击人的心底最深处,“您喜欢就好。”
“嗯。”清谈处士缓缓地走进去,享受这沉水香的清冽,然后他边走边说,“替我谢谢王爷。”
清谈处士在院里的石桌边伸手拭了拭,然后在石凳上坐下,皎洁的月色柔和的铺洒大地,为入夜的平京城镀上银白的光辉。
清冷的月光撒了他满身,他久久地坐着,长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记忆缺失了那么几年,从他二八之年起,到他的双九年华,整整两年的记忆凭空消失——这么多年他从来都记不起任何一星半点与那两年有关的事情。
他觉得不是意外。
事实上也根本不可能是意外。
他的记忆或许是被毁得太过彻底,当初这么做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无从得知——但他却隐隐觉得,那两年或许对他很重要,对抹去他记忆的人也很重要。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想要阻止自己的记忆恢复。
然后他缓缓起身,步入那个不大、但看起来很清雅的住处。
很符合他的审美。
他很喜欢。
就在将要踏进去的那一刻,他蓦然脚步一顿僵住——院门口有人。
他已独居多年,对身边有无旁人的直觉已经敏感出了境界——方才分明是有一个人躲在自己的院门口,向内窥探。
尽管那个人没有发出一点异动,但他就是感觉到了,而且这样的直觉非常非常的强烈。
心里一惊,他却若无其事的向里走去,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毫不在意这些细节。
毕竟,终归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给自己下了噬心蛊,凌天王也终究是不放心。
很不放心。
还专门派一个人——身手这么好的人来监视他,以便于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当然是要判断他——清谈处士,倒底是谁的人。
可门口那个人没看到,他转身时的侧颜——嘴角上分明是挂着一缕空洞自嘲的苦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