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班森回去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的老师,而那商量的第一件事,自然也不是这件事。
回来的时候,是大半夜,凌晨两三点钟,而遇到的人,则是蔚莉。而那商量的事吗,自然也就是公爵坑他的那档子事。
虽然在心里,公爵明白,班森明知震旦离着这地方那么远,还要去,那他带回来的消息一定不一般,但他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让班森过去。即便在班森回来没多久之后,他就知道班森回来了。
只因为一件事:整治自己的学生——就你这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想坑你老师,让我去给你背锅?看我不借刀杀人,让你老婆教训教训你。
当然了,两人以后毕竟还是要过日子的,所以对这件事,公爵也没“太放在心上。”——教育教育就得了。
于是乎,在第二时间,蔚莉就得到了班森回来的消息,然后,班森就被蔚莉手下的亲兵给叫了过去......
“回来了?”这就是班森打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的语气相当生硬,且配合着主人面目上刻意露出的:你要给我个解释,一样的表情,让班森在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姜还是老的辣——老师,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于是班森立马换上了一张赔笑的脸,然后肩膀一缩,表情猥琐,但又带着些许讨好的样貌,准备向自家老婆走过去,给自己说清。
但结果却是:
“你给我站在那儿!”
一声陡然的大喊,配合着气愤的面目,顿时让班森那只迈出去的脚蓦地给收了回来。
“我......”依旧是那副讨好加献媚,外加装可怜的样子,班森故作扭捏的说:“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谁知这句话让蔚莉更加生气了。
“为了我们好?”笑了两声(被气得),她站了起来,瞪着双眼走到班森眼前,手指一点他的额头:“你怕是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下场!”
这句话班森没得反驳,只能是将身子往后靠,双手高举头顶放在后脑勺上,向自家老婆示意:自己错了,我投降。
但心中有气的蔚莉却是不吃这一套:“你知道吗?!就因为你干出的这些事儿,那天奥尔加带着全团上下三十多号军官,要打上你的门前去堵你!要不是公爵手段高明,处突及时,你......”
“要不是老师,我还不用被你骂呢。”
“你!”
听到这句不知好歹的话,蔚莉抬手,作势要打。班森则立马护住了自己的脸。
看着班森那刻意做出的畏首畏尾的样子,蔚莉无奈,只得是又陡然放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
没好气的,蔚莉这样命令他。
“我......”
“我让你抬起来!”
无奈,班森照办。但得到的,却并不是想象中的喝骂,或一耳光。
“吃了没有?”
“啊?”
班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吃了没有?”
看着气消,且大有关心自己趋向的自家老婆,班森又连忙换上了跟刚进门一样的献媚表情。
“还是俺媳妇心疼俺~。”说完,举起手来跑过去,作势要给蔚莉捏肩膀。
但一下就被蔚莉给拍了回去。
“这次算你运气好,公爵替你拦住了奥尔加他们,没出什么事。可是不管怎样,”没好气的看着他,蔚莉说:“即便心照不宣,奥尔加那边,你也得给个交代......”
想了一下,她说:“这样,明天。明天我跟你一块过去,看在我的面子上,奥尔加还不会无理取闹。”
“可你要好生的跟人家说,就说你错了,其他的都不要说。因为其他的,你老师早就替你说了。”
“可是明天我......”
“哪儿有什么可是?!”一瞪眼,蔚莉扬眉看着他。
但班森却不依不饶,露出一副故作为难的样子说:“明天我真有事儿。本来想回来就跟老师......”他本来想就说自家老师的,但看到眼前的蔚莉,他又加上了她:“......和你一块商量的,但又碰上这档子事,你让我......”
他没说全,但那摊开的双手,却以替他说完了一切。
“谁管你!”抬头瞪了班森一眼,蔚莉没好气的说:“整天张口老师,闭口有事的——你怎么不累死在外面。”
说完走人。
而听到这句的班森当场大喜,舔着脸说:“那我先过去了。”说完要走。但刚迈步,又折返了回来:“那个饭你先给我留着啊。”
“滚!”
“哎。”
刚出门,班森的脸色就变了——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板着脸,大步流星的向着自家老师的书房走去。
走到地方,看着映出屋外的灯光,班森紧忙上前,啪啪打了两下柴扉,也不管屋内的人是不是自家的老师,答不答应,他就径直打开了门。
“老师!”
笔直的站在门外,摆出一副得胜归来将军的样子,班森表情倔强的等着自家老师来请。
不得不说,这样子摆的很好,表情也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但要是那俩蹄子不站在门沿上,以及头顶上的帽子不顶着门框的话,就更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进来。”
装作整理桌前文件的样子,看也不看的,公爵招呼他进来。
跨下门沿,班森笔直的走进来,但走到自家老师面前的时候,班森就仰起了头,中气十足的大喊:“我挨骂了!”
这架势,知道的是在跟长辈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孩子考试考了零分,在教育孩子——你老子我在学校,挨了你老师的骂呢。
但对班森这等不尊敬的表情和语气,公爵却连头都没抬,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当班森不存在一样,说了一个“嗯”字之后,便继续开始整理他桌前的文件。
见自家老师没动静,班森继续喊:“我挨我老婆的骂了!”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依旧是:“嗯。”
看到这儿,班森兜不住了:“您就不问问我是怎么挨的骂?”
“有屁快放。”
“那啥......”听到这儿,班森那得胜将军样子的形象忽然崩塌,小人般的讨好献媚的样子陡然出现,对着自家老师就舔着脸笑道:“老师,震旦那边的事儿办妥了,给点儿钱白?”
“就要钱?”听到这,公爵才总算抬起了头,斜眼不屑的瞅着班森。
“老师您多聪明啊。”依旧舔着脸笑,班森恭维道:“英明神武的,哪儿能猜不到学生我在想啥呢?不止要钱,还要武器装备......”
但这马屁明显没拍对地方,低下头,公爵就说:“不给。”
“不是.......”班森急了:“您还不知道啥事儿呢,怎么就不给呢?”
“那你说。”
竹筒倒豆子一般,班森手舞足蹈的将在震旦发生的事情给公爵说了一边。
“你还真是我的好学生呐。”一把扔掉自己手里那用来装模作样的文件,公爵的身子靠向了椅背。
“不光胳膊肘往外拐,把黑锅扣到你老师我身上,现在都居然开始为其他人着想了。”
“这......”除去没听明白之外,班森也因为公爵的直白而发虚:“老师您这话怎么说的。”
他低下头来看着公爵。
“你这是被卖了,还在帮着别人数钱呢!”
声音不大,却让班森呆在了那里。
一通语速极快的话,公爵就点出了那老萨满给班森下的套。
其内容包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及在世上混了这么些年,连是套还是便宜都分不清等骂人的话:
“你见到实惠的了吗?”
“我......”班森无力的回应,但却被公爵给立马打断了:“连实惠的都没见到,你居然就想给别人拿钱?”然后大喊:“你当我的钱是白来的?!”
“不是......”班森想反驳,但却又被公爵给打断了:“不是什么不是?你好好想想:他到底给过你什么——什么都没有对吧?”
“对......”在事实的面前,班森无奈点头。
“那你还想给他钱?”
“可是那刀......”
“你还惦记着那把当诱饵,勾你上当的刀?”公爵气乐了。
他站起来走到班森面前,语重心长的说:“让你办事,当家做主,不是让你去吃亏。虽然吃亏是福,但你也不能福如东海。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就连你老师我都是可怜人。那既然你想可怜人,就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你老师我呢?”
“你当我容易吗?!”
说着,公爵又坐回去了。
“每天管这管那的,忙的要死的时候,还要提防着您这个‘好学生’下套,你真当我是铁打的!我的钱是白来的!?”
“可是那刀......”
“你还提那刀?”公爵上眼了:“那东西跟你无缘你知道吗!?”
“那震旦......”
“出去。”
“老师......”像个犯错误的小孩,班森脸上有点儿兜不住了。
“出去给我好好想想你到底哪儿错了!”
行了,有公爵这句话,班森也不用在这儿站着了,赶紧出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