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心里,他十分清楚——除非死亡,或再次陷入爱恋,否则他不会停下。
“但别的事,我却十分清楚。”抬起头来,夏洛特对她说:“你需要我的帮助。”
“为什么?就凭你刚才的胡言乱语?”
这话让夏洛特觉得难受,但他不能,也不敢反驳。因为谈判,随时可能破裂。所以他忍下了。
“不,因为你现在确实需要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兄弟已经接近成年,而你却还是一副孩童的样子。更别说,卑谦和勇敢已经步入末途,即便在勇,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副空躯壳,引颈待戮罢了。”
“更别说,因为这场战争,我另一位兄弟的封印已经松动。这点你很清楚。一旦他出来,你和他们是挡不住的。而你所期盼的希望,又过于渺茫。他现在,甚至连剑都不会用。”
“这点你不要反驳,因为这是真的。从跟从他到现在,我没见过他一次用剑。或者说,你没告诉他那剑真正的用处,对吧?”
这话让希瑟无言以对。确实,斩龙的真正用处,希瑟没有告诉班森。
不是她不想告诉,而是在心里,她希望班森自己去发觉。
强迫用剑与自己自发自觉去用剑,这两个观点是不同的。前者,只是用剑,而不是去喜欢它,这会让他固步自封。但后者,却会让他走的更远。
“他会知道的。”这句反驳很无力。
“但会很迟。”
接下来的话,夏洛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而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她做出抉择,是否要接住自己抛出的橄榄枝,或者,将自己赶出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希瑟没有言语。但从表情上来看,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尽管方才夏洛特说的没错:自己的希望非常渺茫,面对接近成年的另一位敌人,她不是对手。但她还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相信眼前的夏洛特。
尽管他刚才的描述,不像是说谎。但色欲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这在很久之前,她就明白。所以她不敢相信。
但又如同夏洛特说的那样,卑谦所在的地方,封印已经松动了。
而他和勇敢的生命之火,已经步入末途,无法在进行抵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夏洛特,不,色欲,真的愿意加入他们,那对局势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一声长叹,她睁开了眼:
“当我们并肩作战之时,就是我死期到来之日。”
但夏洛特却并不赞同:“死的只有我而已。”
“我要好好想想。”
“那在下就告退了。”言罢,夏洛特行礼而去。
而希瑟则坐在那里,直到夜色到来,她才站起。来到桌前,希瑟准备给自己的老朋友写信。
对于夏洛特说的,她不敢相信,但又却心怀侥幸,所以她打算问问教皇的意见。
而就在她正在写信的同时,另一件事,也在这里上演。
“都准备好了吗?”血蔷薇军团的大本营内,蔚莉正面色凝重的对着眼前血蔷薇军团仅剩的高级将领发问。
她问的,是关于对长麟内乱消息的散播。
而这件事,传到她的耳朵里,已经许多天了,而之前之所以没有立即执行,是因为除了不信——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而且事情也确实有些过于扯淡——之外,更在于,这件事即便是真的,也需要等人商量。
等什么人呢?很简单,皇帝现在钦定的血蔷薇军团长,菲尔瑞斯。
虽然现在的军团内,大部分实权都在弗伦公爵,谢尔顿伯爵,以及蔚莉的手里。从站队上来看,三对二,局势对于蔚莉来讲很有优势,执行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现实是:有。
而且不仅有,还很大。
主要问题不仅仅在谢尔顿伯爵那边,更在于他带来的大部分士兵和将领。
血蔷薇军团这边倒还好说,都是自家人,即便蔚莉说要冲出去打野战,这些人也不会说什么。但谢尔顿伯爵带来的这些人就不同了。
不是嫡系,自然就不会听蔚莉的,更别说,长麟内乱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就是扯淡——我们不笑话你就不错了,还想让我们陪你一起疯?你在想些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还好说。可万一是错的呢?我们上了,结果发现:是假的,那这个责任由谁去负责?
你蔚莉是皇帝的女儿,责任下来了,皇帝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们不行。
一句话:一旦失败了,那背锅的就是我们。
所以在这件事上,谢尔顿伯爵手下那一帮人,一直都在给蔚莉找麻烦。
什么,天气不好,雪太大,不能冒进,万一敌人打来,就麻烦之类的话题,一直都被他们给当做理由,给一口回绝了。
当然了,这些士兵和将领之所以敢在蔚莉的面前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谢尔顿伯爵的关系。
要知道,在朝廷内混了那么些年,只要不是一根筋:运气好,一直走狗屎运,或者身后有人保的话,那脑袋自然都不差。
虽然之前他一直听薇薇安的,说什么做什么,但现在不行了。
因为之前听薇薇安的话,是因为她是自家领导的恩人,要给面子外,更在于她还是皇帝的亲姑姑,朝廷的军团长。有实力,又有资历,我自然要听她的。
换句话说:遇到事,她能背得起黑锅。
但你蔚莉呢?
一不是我老领导的恩人,二又没资历(最起码对于谢尔顿伯爵来说,没有),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给你姑妈一个面子,不给你捣乱就算不错了!
至于弗伦公爵——不好意思,我不是他的嫡系,所以也不需要听他的。
而且这个黑锅,他也背不起来。
倒不如等着皇帝的亲信到了,商量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
毕竟,菲尔瑞斯是皇帝手底下的人,即便犯了错,那皇帝他老人家也不会罚的太厉害。最多,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之后的事,该怎么来,咱还怎么来。
一句话:这件事对于我谢尔顿来说,就是一个黑锅。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安享晚年,我必须等着分摊责任的人到了,才能做决定。
虽然想的不错,但他却忘记了一件事:在米尔斯,血蔷薇军团这帮人从来都是横着走的,一旦决定的事,就没人能左右。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所以在试探出了谢尔顿伯爵的态度之后,蔚莉便决定:管他谢尔顿怎样,我们先做了在说。要是他谢尔顿敢来阴的,我们就直接打上门!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在血蔷薇军团的大营里,蔚莉对着军团内所有人发问:“准备好了没有?”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准备好了!”
于是,这些人分三路,一路轻骑快马加鞭,向帝国东部疆域沿途发放告示,俗称贴小广告,揭发长麟内部内乱的消息。
一路化妆成帝国东部部族的百姓,四处散播风言风语,搞乱人心。
最后一路,也是四处周贴小广告。但这个“贴小广告,”就有些特别。
第一路贴小广告,那是真贴。无论是房子还是围墙,都不放过。但这第三路,却是将小广告给穿到箭上,射到对方城池和营地里。让长麟的士兵看见。
但出乎他们意料,或者情理之中的是,对于这些乱张贴的小广告,他们压根儿就不信。
毕竟这事儿太荒唐了,自家米尔斯内部都没几个人信,你还指望我们相信?
但对此,蔚莉却并不灰心,反而乐此不疲。
整天就坐在大营内,一边印刷小广告,一边听着手下飞骑探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