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之余,这位手握断剑的前禁军统领迅速后退。手臂微曲,一根黑色细管从他的护腕处激射而出,炸裂在那冲来的银甲人面上,顿时散做一团猩红的烟雾。
这是毒,是朝廷禁军在得知无法用武力将其擒拿或斩杀时,出其不意的夺命一击。而从刚才的试探下,这位前禁军统领已经明白了要是硬碰硬的话,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银甲人的对手。更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他,而是协助汉德森。而现在,既然汉德森已死,那他就没有了任何待在这里,帮着身后的血蔷薇军团作战的理由。
即便他身后站着的是皇帝的姑姑,那也不行。
他是禁军的统领,皇帝手下的特务,他所忠诚的只有当今皇帝一人,而他所需执行的,只有皇帝想让他执行的。
所以当他在看到手中伴随他多年,由帝国最好的工匠和魔纹师为他所打造的长剑被斩断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不管眼前这件事。可由于身后站着血蔷薇军团的人,为防止他们在回去之后将眼前这件事上报,他才会将隐藏在自己护腕中的毒喷发出去,意思是:就算这件事以后酿成了大祸,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听从的是皇帝的命令,所以我当务之急的事情是,先把皇帝交代的事情给办好,然后在将这件事向皇帝汇报,等皇帝决断之后,让他去决定让不让我来解决。
更况且,我也不是没有帮你们。
为了对付这人,我断了一柄剑,还将自己隐藏在护腕中的毒药给喷了出去,换句话说就是:我已经够意思了,不怕你们去告状。而至于你们血蔷薇军团的人打不打得过眼前这个银甲人......那就不干我的事了。
于是,在喷出护腕中的毒之后(虽然没什么用),这位前禁军统领就对着自己的手下下令:“撤!”
但是......
“都给我留在这里,谁敢走,我就宰了他!”
一声厉喝,蓦地响在这些禁军身边。转过头去,这些前任禁军,包括不远处的那位前禁军统领顿时看到一抹猩红的魅影从他们身边急速穿过。
是那位军团长,帝国的前二公主,皇帝的姑姑,蔚莉的姑妈。
而在那位军团长说完那句留下之后,她带来的人除班森一行人之外,所有血蔷薇军团内的高级军官以及下属全都拔出了佩戴在腰间的弯刀或长剑。然后快步跑到门前围成一团,堵着客厅的门,用明晃晃的刀剑指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
这意思很明显,用粗话说就是:老娘今天过来赴宴,连饭都还没吃上,就特么给老娘看这个?在老娘的管辖区域内,这邀请老娘过来吃饭的人死了,是因为什么死的,老娘现在还尚不知情,那老娘到底算什么?而且到最后,你们还想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老娘跑路,将这件事留给老娘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你们这帮龟孙在想些什么?
总之一句话:今天这件事你们要是不跟我说明白喽,你们就别特么想走!
而至于这位军团长为什么不让自己的手下去冲,自己跑过去面对那银甲人,是因为习惯了。
这不是个安分的主,从来都不是!尽管这些年的悠哉管理生活让这位军团长许多年都没有再拔剑了,但她那火爆脾气,却是丝毫都没变。
从当初起兵靖难开始,每逢作战,这位帝国的前二公主都一直是身先士卒,不管不顾的冲在前头。
而且这位姑奶奶还认死理,不把眼前的敌人给全部消灭还不算完。有一次,这位姑奶奶将敌人给打败之后,又是一个人冲在前面,要把那些残兵给消灭干净。
结果就被一名给逼急了的逃兵一箭射在了肩膀上。那意思是:别把我们给逼急了,不然我们就跟你拼了!
结果呢?这位姑奶奶二话不说,抬手直接就将肩膀上的流矢给一把拔了下来,然后拎着剑,速度丝毫不减的冲了过去。
得,打仗打不过,拼命又拼不过,那就只有被这位姑奶奶给拼死的命。
于是,自此之后,不仅拜卡灵人见着这位姑奶奶跑,就连当时的皇帝见着这位自家的二姐都发愁。一是见着怕,看着她那副穿着血色盔甲的样子就发憷。二是愁,愁这位姑奶奶太彪悍,威名太盛,以后嫁不出去。
后来真没嫁出去......而且不仅还没嫁出去,一直到今天,除了那次班森这个傻二愣子在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谁,干过什么事儿的混账对她说出那句:师姐那美女是谁外,压根儿就没男的敢这么对她说话过......
综上所述,就这么一个彪悍的人,你打算跟她耍花花肠子?你想什么呢!
当年你主子还在的时候,他都要让老娘三分,如今你主子都去了多年了,你这个守皇陵的前任禁军统领还想拿现在的皇帝压我?你怕是做梦没睡醒啊!
总之,今天这件事儿你要是不把话给说明了,老娘就跟你没完!
但不管怎样,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而且眼前这个银甲人一看就来者不善,挥剑就向着那前任统领的致命处下手。那就没办法了,先把眼前这银甲人给解决掉,然后在讨论如何料理身后这帮龟孙的事儿。
而至于这位姑奶奶为什么不让班森他们出手,是因为身后这帮龟孙是禁军,要是露出了些什么,比如在蔚莉回来之后,就跟她说的那些东西——变身之类的东西,那皇帝就得将班森他们给叫过去问问:你给雷恩的东西是什么?借我用用(直接把那东西给我),研究研究,要是我用好了,就封你小子个官儿(囚禁),然后专门给老子负责大量制造这东西。
而她带来的那些军官和手下,她也没让他们出手,因为要看着那帮龟孙。
所以出于以上的考虑,也是为了班森他们着想,这位姑奶奶才没让班森他们出手,而是自己一个人冲了上去。
一阵红光闪过,这位军团长的身上逐渐被一具血灰色的盔甲给覆盖住。她没戴头盔,也来不及,只是双手从戒指中掏出两把奇异长剑就向着汉德森的人偶冲了过去。
她手中的那两柄剑很怪,剑宽不过两指,但长度却有一米五长。刃开足有一指,但剑背的厚度却连一厘米都没有。换句话说就是:这两把剑压根就没有剑脊,从剑柄往下,全特么是剑刃。就这么两把剑,不论怎么看,都像是用来装饰,而不是用来打仗的。但这位姑奶奶就拿着这么两柄剑向着汉德森的人偶冲了过去。
呼的一声,看着面前冲来的军团长,汉德森的银色人偶对着她那没戴头盔,空落落的头,扬起手中的巨剑就斩了过去。
而面对这一剑,那位军团长不但没有停下奔跑,反而又提升了速度。在那巨剑斩来之前,一个下滑,靠着惯性,从那银色人偶的身边滑了过去。
在滑的瞬间,这位军团长右手一挥,细长的奇异剑身陡然变得殷虹,伴随着剧烈的高温,如铁水般实质的剑刃陡然斩向了人偶的脚跟。
咚的一声闷响,在那人偶还未转身之际,这位滑步转到它身后的军团长右手中的长剑蓦地向地板上一插,然后再一转剑柄,借着身上那身还未彻底消失的惯性,双脚直接向着那人偶的脖颈用力踢去。
脚上的钢靴撞上了护颈,擦出了好大一团明亮的火花。且不提刚才斩在脚腕上的一击,就单说这一下,不管那人脖子上的护颈有多厚,不昏倒也会向前踉跄几步。
但是!这“人”没有昏倒不说,就连踉跄一下都没有。甚至刚才那斩向它脚裸的一击,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它转过身来,挥剑就向面前的军团长肩膀斜劈过去。
侧步,斜身,躲过来袭的巨剑之后,军团长欺身上前,双手反握剑柄,双臂伸直,双脚用力一跃,用剑柄的尖锐部位直接就向那人偶的眼部用力戳去。
戳刺间,剑柄的尖锐部陡然燃起一片绚丽的火花。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炫目遮眼的火光,要是普通人的话,就应该被这一击给戳瞎双眼。但这银甲人却并不是普通人。它甚至都算不得上以一个人。所以没等这位军团长的剑柄戳到它的眼睛上,这人偶的膝盖就顶向了军团长的肚子。
历经数十年战争的本能在此刻起了作用,脚步虚抬,用力踏在那顶向她小腹的膝盖。双腿微曲,反转间,这位军团长就利用人偶的膝盖向身后跃去。
并在跳跃间,双手的剑柄再次反握挥出,剑尖直奔人偶的眼睛划去。
叮!当!两声轻响传出,剑尖准确的划过了人偶的眼部,但除了再度激起一片火花之外,就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在那人偶眼睛处的镜片上留下。
落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刀剑不入铁壳子,军团长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那握着剑柄的双手,也越发的用力。
剑身拖到身后,好似鸟儿的羽翼一般,那钢制的反光剑身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瞬间,如同展翅高飞,身后的长剑扬起,军团长的身体化作残影对着眼前的银甲人连斩而去。
叮当之声连番响起不绝于耳。站在场外上,自从见识过夏洛特的速度之后,班森就对这等招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要是怕死在这上面)。所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并对着站在身后的夏洛特问:“你看的清楚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
看到此,班森再次发问:“那你能追的上吗?”
“能。”一句话,让本就站在不远处,且听力极好的蔚莉给捕捉到了。
“他刚才在说什么?他追的上姑妈的速度?”此刻蔚莉的表情上写满了不相信,但由于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好将这等疑问给放在心里。
而在场上,那位军团长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现在正站在一旁,一脸温怒的看着眼前这剑斩不断的铁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