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蔚莉所猜想的那样,在传送阵大厅里的那一幕早就被汉德森给得知了,但他却并没有采取行动。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去应对眼前这位到来的特殊客人——海姆教会的大祭司长之一,达莉娅。
九年前,自从他被迫的与那位大执政官合作开始起,他便深入了解这个能与米尔斯帝国抗衡的势力。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自己已经被帝国给盯上了,那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所以,自他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便开始放手了解——海姆教会内的各大派系,各祭司长之间的矛盾关系,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而当他了解到那位跟自己合作的萨罗姆祭司长在教内处于什么位置,又跟教内的人相处的如何之后,他便打定了主意:跟他合作,但绝不跟他深交。一直以来都用一种你买我卖,但绝不谈感情的方式合作着。
也就是说,除了萨罗姆之外,汉德森还跟海姆教会内的其他大祭司长们有联系,但也仅限于合作,绝不拜码头,也不站队。
但今天,这良好的合作关系,恐怕要被终止了。
一见面,达莉娅就以各种方式暗示他,要他认清形势,向自己拜码头,往自己这边站。并在说完之后,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摆到他的面前。
“九年来,”看着眼前这杯酒,汉德森面无表情的对她说:“自我与萨罗姆大祭司长合作之后,我与贵教就取得了联系。虽然在这些年里,我们没有金钱交易(其实萨罗姆知道他富可敌国,所以钱对他没什么用)但那位大执政官的确给了我不少在这个帝国内无法用钱买到的东西。”
“各种珍惜材料,魔纹盔甲,刀剑,法杖,以及任何帝国内买不到或无法买的上好附魔道具。多年来,我与那位大执政官合作密切,无事不做。我给予他人手,他给予我相应的报酬。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方愿买,一方愿卖’。”
“但今天,”他抬头看了眼达莉娅,“达莉娅祭司长您却对我说,要终止与萨罗姆祭司长的合作,并由您取而代之。”
“您不是在对我说笑吧?”说着,他将面前这杯达莉娅亲自倒给他的美酒推到了一旁。并仰头靠背的看着她。
“更况且,您这么做,其他祭司长同意吗?”
而汉德森的这一举动也很明确,意思是:我与他合作了这么些年,撇除培养起的‘感情’和信任先不说,萨罗姆那儿,他也给过我不少东西。且价值大多都不能用金钱衡量,所以您就别想用金钱来收买我,我有的是。而现在,达莉娅小姐您只身一人,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就想空手套白狼的让我向你那边站队,这可能吗?
而更一深层的意思是:你想要我合作,对你拜码头,那也没什么。但你得先给我划出个道来,让我清楚你这么做的含义到底是什么,而那位之前与我合作的大执政官,现在情形又是如何?你们教会内的帮派斗争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掺和。
在很久之前,我与你们合作的时候,我就明确表示了:在我眼里,你们只是顾客,而我只是一个卖“东西”的店家。我们好买好卖,各走各的路,所以不要请不要把我这个外人给牵扯进你们的教会斗争内好吗?
而这番话则还有一个更直白的意思,那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既然想要过来拉拢我,那总得有些表示吧?而且在表示之前,你总得告诉我:对于你这番动作,教会内的其他祭司长又是什么意思,是经过他们同意的,还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要是你一厢情愿的话,单枪匹马的过来让我投靠你,那不可能。
还是那句话:井水不犯河水,在情况明确之前,你别想让我跟你混。要是你非要这么做,用强的,那就别怪我将这件事给捅出去,然后联合教会内的其他大祭司长来压你。
到时候要你难堪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当然同意了。”对着眼前老奸巨猾的汉德森,达莉娅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教会内,不仅是各大祭司长同意我这番作为,就连教内的神主都同意我这么做。而我此番前来也不不仅是为了这件事,还奉了神主的命令,想从汉德森阁下这儿弄清楚:您到底是否真的愿意跟我海姆神教做朋友?”
一句话,让汉德森心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原来这人不是过来让我跟她拜码头的,而是让我从米尔斯这边,直接站到她海姆教会的队伍里。
而她的意思,也很明确: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像现在这般在米尔斯与我神教这边来来回回,举棋不定的合作着,但我不保证之前萨罗姆对你做出的承诺。二是:直接从米尔斯这边站到我海姆神教这边,而萨罗姆那边你也不用去想,这是不仅是我与教会内各大祭司长的意思,也包含着神主的意思在内。而萨罗姆,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要是你同意,识相的话,就赶紧喝了眼前我给你倒的这杯酒,然后与米尔斯皇帝彻底决断,彻底加入到我海姆神教这边。不然的话,我不保证以后神教对你做出的事情。
换句话说:你家人的安全如何,我不保证。
面对这如此逼人的选择,汉德森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拿起了之前达莉娅倒给他的那杯酒慢慢的摇晃着想对策。
前面有狼,后面有虎,汉德森不是不清楚在舍弃了狼之后,与虎谋皮是何等的下场。但他现在却根本没有能拒绝老虎的实力。他清楚,如果自己拒绝了,那等待自己的绝对不是童话故事般美好的:自此之后,两人手拉手,过上了美好幸福的生活。而是直接从两方中间的游走者,彻底变成的一方的对立者。
这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因为游走者可以狐假虎威,利用其中一方来制衡,为自己取得最大化的利益。而彻底成为一方的对立者则代表着:今后只能跟他混,说一不二,他说什么,我做什么,绝对没有反对的可能。
但我也十分清楚:现在的我,没有跟任何两方谈条件的资本——最起码在我的人偶完成之前没有。
所以我现在还是只能像以前一样:装孙子。
“既然是各大祭司长同意的话,”汉德森看向了达莉娅,“那照理来说,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达莉娅祭司长,凡事都有规章制度,要按规矩来。既然您说您来是代表了贵教内所有的祭司长,那总得有样东西证明吧?”说着,他斜眼看了一眼侧身。
这意思很明确:你要想让我拜码头,彻底站队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样,你得给我相应的报酬,并让我看看,贵教的实力是否能够让我放心的加入。
而刚才我斜身看的那一眼,您也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您表现实力的时候到了。
皇帝不是不知道我在与你们合作,但碍于某些事情,比如皇帝需要海姆神教提供的某些魔纹道具以及魔法卷轴(当然汉德森也没那么傻,在向皇帝报告的时候,他没有明确说自己在与海姆神教合作,只是对他说:自己在与想在米尔斯帝国内“进步”的一个小教派合作)的时候,汉德森会从海姆神教这里取得东西,然后贡献给他。而相应的,他也会从皇帝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眼皮子底下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给海姆教会。
但现在,既然您想彻底的让我与米尔斯皇帝断绝,那您最起码,先把我身后这位来自皇帝的探子给解决了,并再告诉我:我做了这件事,会得到多少多少好处之后,我才能下定决心。
“当然。”一面说着,达莉娅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瞬间,一阵风从两人身边穿过,并伴随着噗嗤一声利刃透体的声音,汉德森的身后,一具身穿黑袍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在他的府宅内,任何一处地方,只要有皇帝派来监视他藏匿黑袍特务的地方,都忽的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利刃入体声。其中最响的一次,莫过于实力最强的特务发现了那人,然后拔剑对峙的一声。
在那声中,特务将剑举到了身前,但当他拔剑四顾的时候,他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拔剑的时候,就已经被达莉娅派出的那人给洞穿了。
叮当,断剑先他一步掉落在地上,这时,他才忽然发觉:原来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剑,都已经被那人给斩断。
回过头来,看着上演在自己身后的这一幕,汉德森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他原以为自己对海姆教会有相当的认知了,但如今一看,他才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盲人摸象的瞎子一般,根本就不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到底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他心中庆幸,却又恐慌不已。他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拒绝,但恐慌自己在同意之后,自己的下场会不会比现在还要惨。
“莱莉娜,过来。”没等的汉德森回过神来,已然看到他苍白巨变脸色的达莉娅就开了口。她微笑着向汉德森身后的虚空招手,眨眼间,一名与倒在地上的皇帝特务一样,同样是身穿黑袍的矮小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似是害羞一般,对于达莉娅的招手,这矮小的杀手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走到了她的身前。
“来,”看着走到身前的这名矮小的杀手,达莉娅面露微笑的对着汉德森说道:“让汉德森先生好好看看你。”
说完,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答应声,那矮小的黑袍杀手便将裹住自己的黑袍给解开,扔到了地下。
瞬间,翠绿色的长发先于那甜美的面庞展现在汉德森的面前。长发及腰,肤白如雪,身材玲珑娇小,但却凹凸有致。一摸嫣红点在如皑皑白雪般的面庞上,站在达莉娅身前,那如惊慌失措的小鹿般躲闪的大眼睛不时的看着面前的汉德森。
他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名如邻家小妹般腼腆的女孩儿,刚才竟然杀掉了监视他多年的皇帝特务!
而就在他还未回过神来,四处瞎想达莉娅叫她出来到底是在演哪儿一出的时候,就听她说道:“我待之如妹的侍卫,当为阁下之妾侍。”
瞬间,汉德森那放在桌底下的手就紧紧的攥了起来。
“这人不是想空手套白狼,而是想把我连骨头都不吐的给吞吃干净!”
她与皇帝一般无二,从未想过要给我好处,只是想单方面的向我索取!但在这方面,皇帝还比较大方。他从未想过要将我给取而代之,而只是让我去帮他办事而已。但眼前这女人,眼前这萨罗姆曾经对我说的毒蛇,竟然想掌握我的全部!
什么待之如妹,当如我之妾侍的护卫?不过是想通过这人,将我所有的东西给以“正当”的理由拿走而已!
没有时间了,她既然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我,她就不怕我反抗,也不怕我对她做出什么,因为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只等着我往她早已准备好的火坑里跳!
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在等旧帝都的院长他们通知我人偶完成的那一天,我要尽早的准备,在眼前这条毒蛇将我吞吃入腹之前!
“干杯,达莉娅祭司长。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拿起了酒杯,在她的微笑注视下,我喝了下去。
“要忍耐,汉德森......”在心中,我这样的警醒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翻脸!
“干杯,汉德森先生。”说着,她也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