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的一声剑铭,响在班森落下之后。
那人并没有趁人之危,在班森尚且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趁虚而入,而是等的班森落下,他才蓦地拔出了那挂在腰间的长剑。
这并不是什么添油战术,更况且,即便是添油战术,也并不是吃亏之举,而是不公平的表现。当然,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讲,有的,只是那懂得荣辱的知耻之心——虽此身以不同往昔,可那荣辱之心却并未丢失。
即便在之前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可用任何方法,拼尽全力斩杀面前之人。可这场上,不管是已然躺在面前死去的三人,还是自己,在对敌当前,却依旧选择了自己往昔的做法——愿只身前往:不愿假借他人之手去同流合污,但愿只凭自己之手去斩杀面前之敌。
可接到命令的人终究是有四人。武士,不可辱命,但亦不可辱名!所以,现在他们能给予班森,同样给予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这一人下,一人再上的添油战术。
那人举起了手中之剑,行礼,剑锋直指班森。
瞬间,有暗红色的物质从他那执剑之手上暴起而出,顷刻间便将那手连同臂膀给紧紧覆盖住,宛如一具暗红色链甲护腕。
暗红色护腕上带有锋利的倒刺刃齿,护腕下,生有沟壑般的红色痕迹遍布其中,看上去,好似鲜血流淌一般。
可这红色的痕迹却只是包裹住了他的整条右臂膀,而除此之外,除了他那右脸颊的血管还有一丝丝不正常的肿胀之外,就在无其他了。
可以说:这人浑身上下除了那条变异的右臂膀之外,其余部位,皆与常人无异。
但班森却并没有因此而小看此人,反而,在那人手部变异完成的当时,班森就感到有一股超乎常人的压力向自己逼近。
于此,他伸出了手,握拳,大吼。双腿连连奔走,在离那人不远时,顷刻跃起,顺着力道,举拳便向那人的头颅打去。
而对此,那人只是仰起了头,转身,举剑,在班森的拳头落下之前,挥剑向班森的腹部斩去。
锵!有清脆的剑鸣声在两人之间响起。如蜻蜓点水一般,两人的身影瞬间交错。
但是,这一击,班森的拳头落空了。
那人手中的长剑精准的命中了班森的腹部,瞬间,有橙色的火花在两人中间绽放。交错之后,那人相安无事,可班森的腹部,却又多了一道累累的伤痕。
再次举剑,转身,上扬。那人在趁着班森还未转身之际,挥剑再次斩向班森的后背。又是一阵剑鸣,金属交错的声音在两人之间陡然响起,这次挥剑,直接命中了班森的右肩膀。
一个踉跄,如不是跨前一步的话,这一击,必将班森给斩落在地。
但班森却并没有因此而后退,而是顺势,在跨前一步之后,他的身体便猛然下沉。滑步,一个扫堂腿便踢向那人下盘,可却依旧没有命中。
那人脚步虚点,原地跃起,躲过了班森这一记扫堂腿。可班森却顺着力道,右腿在收回之后,转身,再次高高的抬起,回旋着向身后那人的面目狠狠踏去。
咚!
大地震裂。
灰尘夹杂着泥土弥漫在两人当间,可烟土迷雾中,却没有丝毫的喊疼,或闷哼声传出。
而在远处,蔚莉站在那里。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一切让她的身心都在战栗。因为场上这些人,包括死去的那三个,除班森之外,其他的她都不认识,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这是不合常规的。
帝国有令:但凡国家各处,人阶以上的修炼者都必须要将自己的情况底细写成一张清单,并找画师画成画像,然后送到当地办事处,并由当地办事处在送到皇帝,以及国家大臣手中备档。而当然,在这些知情人中,身为长公主和军团统领的蔚莉也赫然在内。
可眼前这些人,蔚莉一个都不认识!
她不敢想——如果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人不为他们所知,那该怎么般?
虽然关于这些人,班森他们曾经跟她说过,但当时的她却不以为然,可现在,她怕了。发自内心的,怕了。
万一国家有难,这些人便是内患,一柄插在帝国心头的尖刀!
而在场上,情况又发生了转变。
尘土散去之后,情况并没有班森想象中那般美好。
那人并没有被他给踏中面门,而是被他那一只变异的右手给挡住了。
那人的手中握着剑,却并没有用剑去抵挡,而是选择了用变异的臂膀。因为他清楚,并在之前的死斗中看到了:班森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手中兵器的坚韧程度,如不小心,片刻之间,他手中的这柄剑,便会断成两截。
可这并不妨碍他手中的这柄剑会对班森造成威胁。
场上拳脚相抵,但在陡然间,那人蓦地松开了手。剑从他的手中落下,可转瞬间,他的左手便再次抓住了剑柄。挥手上扬,凌厉的剑光从班森的腹部猛然划到他的肩膀。
班森被打的急退,但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反手,趁班森后退间,再次斩向他的肩膀,然后收剑,直刺,陡然向班森的心脏部位刺去。
咚!班森猛然落地。但那人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剑,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行,得想个办法躲过他的攻击,然后才能进攻。”
站起来,看着胸口处再次平添上的剑痕,班森这么想。
但......
“没必要。”
陡然的一句,让班森呆立在了那里。
在之前,自己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现在,居然有人靠近自己而尚不自知?
他不相信。所以顺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他转过了头。然而,他却看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如同数月之前的那一场大火之中他看到的那烈火般的身影。现在,在这里,那猩红身影的主人,他又看到了。
那一袭黑衣黑帽,身背白色吉他的人就那么站在那里——他的身后。但场上的其他人却视若无睹,仿佛时间凝固一般,除他所有,场上的一切,包括蔚莉和那人在内,都静止不动了。
那一袭黑影走到班森身前,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之前阴掉落在地上的短刃,交付于他,并对他说:“不要老是想着闪躲,有时候,进攻比防守重要的多。也不要只是盯着他的剑去看,因为剑招是会骗人。你要看他的步伐,看他的起手动作,这样,你才能看清他的剑,并从中找到他的破绽。”
说着,在交付之后,那一袭黑衣消失了。
梦醒,班森瞬间回到现实。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中握着一柄短刃。
而在场上,那名剑客看到的,却是与班森截然不同的景象。他并没有看到那一袭黑衣,也没有看到他将阴的短刃交付到班森手中。他只是看到,从地上重新站起来的班森捡起了阴之前落在地上的短刃,然后举到身前,不明所以的看着它。
这种举动对于常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于他...就不一样了。
弃拳不用却拿起落在地上的短刀,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挑衅。这标识着在不久之后,场上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下来。
所以,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剑,并急速的向班森斩去。
叮!刀剑交鸣,短刃却挡住了袭来的长剑。
这是快杰,不是一号。自班森接过那柄短刃的时候,人物就转变了。
在这一刻,百般的技巧在班森的体内苏醒。有史以来,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手上握着的这柄短刀是那么的熟悉,就如同自己的臂膀一般,伸缩自如。
他陡然用力,将架在刀上的剑给震开,然后反手,急进,挥刀,疾风骤雨般的向着那人疾斩而去。
当!
刀剑交鸣的声音瞬间在两人中间响起。面对疾进而来的班森,那人同样是不退反进,猛地跨前一步,举剑挡住班森挥来的短刀,然后反手,剑锋贴着刀身下滑,向着班森那握刀的手掌割去。
但就在这时,班森陡然松开那握刀的右手,并在短刀脱手之时,手掌在短刀的刀柄上猛地一挑,那柄短刀瞬间冲向天际。然后班森陡然转身,那斩来的剑锋便擦着他的身子落了空。
而看到此,那人双眼一眯,右手微动,那原本要斩向地面的剑就那么生生的陡然停在空中。然后在动,剑锋反转变向,向着班森的小腿猛然割去。
但对此,班森却是不管不顾,在剑锋触及他的小腿之前,猛然转身,一记手肘狠狠的捣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咚!
那人被这一击给震的后退,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就好像有火炭在他的胸口燃烧一般,那股火辣的疼痛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连带的,手中那原本挥出的长剑,都给带偏了方向。就连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班森这一击的力道,因此连连后退。
猛然的用力,长剑蓦地杵在地上,使他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但就在此时,班森已然接住了那之前挑向空中的短刀。并反手握住,挥刀斩向了那人的胸口。
噗嗤!夹杂着衣衫破裂的声音,那人的胸口被班森这一刀给划出了好长一条口子,但却被他给避开了要害。
那人脚步连退,但眼睛却一直紧盯着班森,直到他退到一处安全距离,他才用空着的左手摸了一把自己被割伤的地方,然后抬手,缓缓的举到自己的眼前。
他用眼中的余光看了一眼左手的手掌,只见手掌处一片血污。瞬间,他的呼吸陡然加重。
握拳,就好像要扔什么东西一般,那只沾满血污的左手猛然垂下。再次举剑,迈动脚步向着班森的脖颈疾斩而去。
但对此,班森却是丝毫没有动作。他并没有向之前那样,用手中刀,或是拳头去抵挡,而是双眼不时的向着他那迈动的双脚以及他那挥剑的手臂看去。
“看到了,应该是心脏。”
果然,那人手中的长剑在斩落的瞬间,招式陡然变换,由斩变刺,向着班森的心脏处狠狠戳去。
猛然的挥刀,只听当的一声,班森挡住了。
陡然的失神,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在这瞬间,他想要将剑抽回在刺,但却被班森给抓住了时机。
猛然出手,班森震开了那人刺来的长剑,并顺势疾进,举刀向着那人的面门戳去。
看到此,那人大惊。瞬间后退,手中的长剑急忙挥成一朵剑花,想要格挡班森袭来的短刀。但在这瞬间,班森的招式变了。
招式是会骗人的,在他的身上,班森已经学会了这一点。
陡然的下滑,长剑的剑身与短刀的刀刃擦身而过,在这瞬间,班森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惊鄂。但很快,他的脸上就不需要任何表情了。
在那瞬间,短刀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了他那惊愕的面庞,划过了他的脖颈,并蓦地在他的心脏处停留,然后瞬间,刀身透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