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白离渊直视着白鸿,丝毫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白鸿停顿在半空中的手一颤旋即握拳放下。他额前的青筋微微凸起,看着台下那个目光沉静的年轻男子,问道,“不知阁下有何异议?”
白离渊见白鸿一贯正气凌然却透着阴狠的样子,冷声道,“我认为大家眼前这个道貌岸然、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不配得到群雄会会主令。”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微微一愣,他们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甘心臣服于白鸿的武力,却没想到接下来等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白家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可小觑,白鸿的为人也是可圈可点。
尤其是当年蓝家的事,白鸿出人出力,自己都差点葬身云隐山,而且事后还将自己挚友的孩子抚养成人。虽然白离渊由于身体缘故在不久前离世,但是白鸿的做法还是让众人觉得他这个人始终都是有情有义的。这些年白家虽然为皇宫做事,但在众人看来也为江湖出了不少力,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功大于过的。
白鸿在听到台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话语之后表情有些僵硬,他沉声道,“年轻人,话不能乱说,说了可是要负责任的。”
“我当然会为我说的话负责任。”白离渊向着白鸿缓步走去。众人听他语气坚定,丝毫不惧前辈威压,不由得对他的话提起了三分兴趣。于是原本挡在他面前的人,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通往擂台的路。
“有些责任是你付不起的。尤其是污蔑他人,扰乱大会秩序,不守江湖规矩。”白鸿双目微眯,透出了几丝狠厉。
“白爷给我扣了这么大罪名,我可担待不起。”白离渊来到擂台之上,向着青佛阁的老者行了一礼,而后看向白鸿继续道,“是不是污蔑您心里清楚。我现下想问问白爷,您的义子白离渊究竟是如何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鸿看着眼前的人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离渊身体一直不好,年前天寒地冻,我忙于家里的琐事没能顾上他,致使他外出之时染了风寒。是我无能寻遍名医也不得医治之法,让他身染重病不治而亡,我对不起蓝生兄弟。”
白鸿声音颤抖,露出悲痛和惭愧之色,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心绪,“如果你是因为我义子离渊的死而质疑我,我接收。”
羽若烟站在台下不远处,看着周围不少的人也纷纷叹息,不由的叹服于白鸿的演技。如果不是知道事情始末,她怕是都要相信他鬼扯的这番话了。
就当众人被带入情景之中时,台上的年轻人忽然嘲讽的笑出声,“白爷倒真是情深义重啊!呵,你这戏不去园子里唱真是可惜了。”
白离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转头看向众人,“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让我来说吧。”
“你的义子白离渊是被你取了心头血,血枯,心衰而亡的。”
白鸿闻言心头一颤,他厉声道,“小子休要胡说!”
“胡说?”白离渊冷哼一声,“你为了得到蓝生手中的绝世功法设计杀害了蓝家上下二十七口,却唯独留下了他的孩子。为了让白离渊始终在你的掌控之中,在他的每日所食的饭菜中放入慢性毒药,这毒一下就是近十年,这十年你悄无声息的毁了他的身体。后来你破解了蓝生从墨家得来的连环索盒,发现唯有白离渊的心头血才能让功法现世,所以你又给他种了蛊虫,让他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待到时机成熟,你便让自己的二子白沐风取了他的心头血。而后便将他抛弃在碧水莲院之中任其心衰血枯而亡。”
白离渊字句清晰,面不改色,“你联合各势力屠杀了待你如手足的兄弟的全家老小,然后又设计杀害了他的独子,现在却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不治而亡,你追杀所有当年与你共谋的人,买通那些想要阻拦你道路的人,现在却在这里装仁义。你不是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又是什么?”
白鸿的脸色此时已经变的十分难看,他双拳紧握,却依旧忍着没有动手,“你这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与蓝生亲如手足怎么会杀他全家,还有那个什么功法,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小子,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手下不留情面!”
“不留情面是指用我蓝家的功法再杀我一次吗?”白离渊抬手撕下脸上的假面。“若不是我留心你的阴谋诡计,现在倒真是如了你的意去地下见阎王了!”
“你!”白鸿震惊的看着露出真容的白离渊,他的目光中终是透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在此之前那一丝不好的预感终于在此时浮出。
“怎么,见到我还活着很惊讶?”白离渊看了羽若烟一眼。台下的人会意的点了点头。
“那一刀刺的的确很深,可惜了,我逃过一劫,得以让我今日有机会能当众揭穿你的恶行,让大家看到你的真面目!”
看到白离渊活生生的站在台上,台下的人也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那些还去过葬礼的人,当时白家为白离渊办葬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现在人还活着,这摆明了事有蹊跷,一个诈死,一个办丧……
白鸿见台下人的目光发生了丝丝变化议论纷纷,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离渊,我不知道你是受什么人蛊惑才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诈死骗我。不过你活着我很高兴。”
“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又是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做书生打扮的俊秀男子,在擂台前看着白鸿,略带惋惜的摇了摇头,“白公子,白家主巧言善辩,我们直接将证据摆在大伙儿眼前岂不是更好?毕竟,这事实嘛,总是胜于雄辩。”
“你是什么人!”白鸿锐利的目光向着羽若烟投去。他额前的青筋突突直跳。
羽若烟并没有理会白鸿而是看向人群后方,“卓先生,还是您来说吧。”
早就被樱玄请来的卓天青和刘瞎子,已经在人群的后面悄无声息的等了许久,现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向着白鸿走来。
“真的是卓天青……”人群中有人率先认出了对于年轻人来说只存在于传言中的人。
“当年名震江湖的黄泉刀,卓前辈?”
“他后面的这个不是斧山村的刘瞎子吗?”很快又有人认出了在黑市做了多年买卖的刘瞎子。
“刘瞎子?他是干什么的?”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那个研究机巧之术手艺堪比墨家的刘瞎子啊。”
“那看来,这事儿真的有蹊跷,那白离渊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八成是呢,要不然白鸿的武功怎么会突飞猛进。”
“……”
台下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而那些新老门派的掌门人和首领也都有了自己的揣测。如果白离渊说的是真的,那么江湖尊位肯定不能交给这样一个人,换句话来说他们就还有机会……
白鸿在看到卓天青的和刘瞎子的刹那,脸色已经完全改变,他看向‘柳天海’,‘柳天海’此时也有些呆愣,他明明已经确定卓天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