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端一开,张田林就把这些天准备的杀手锏一股脑地甩了出来。
投石车是很早前便有的武器,射程远、威力不俗,一般用于攻城作战,缺点是填装速度过于缓慢。
经过张田林的改良,投石车被大大缩小,功能也不再是‘搬起石块砸人家的墙’。
战士们听从鼓令调度,拆下几个帷帐的布条,令小型投石车正式亮相。
它们都是由极具韧性的青毛竹制成,射程不远,但把质量不是很重的东西抛出近两百米还是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将竹排压下的装置增加了滑轮,倒是给士兵们省了不少力气。
敌军已经开始冲锋,此次由吕布坐镇,他底下的士兵仿佛一个个打了鸡血,浑不怕死。顶着箭雨慢慢逼近到防马栅不远处,跟在盾牌兵后头的士兵抛出一个个‘翻墙钩’,一旦勾住防马栅上的横木,就五六个人甚至十几个人为一组,奋力的拉。
若是期间有人被弓箭给射死了,另一个当即补上,大有‘不把防马栅拉倒不罢休’的气势。
由于大雪天气已经持续两日,原本结冻的地面被厚厚的雪堆所覆盖,虽说不再打滑,但脚下的抓力仍然不大,想把防马栅拉倒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为了掩护上千个士兵在第一线干体力活,吕布军中的弓箭手们也都有序的行动起来,他们瞄准敌营射出箭矢最密集的地方,打算进行反压制。
看清形势后,张田林在哨楼上举起了令旗,很快,鼓楼的鼓声便开始发生变化。营中的士兵按照鼓声提示进行移动,以此躲避即将到来的漫天箭雨。
而后不多久,令旗再度变化,早已准备妥当的投石车终于开始工作。投射出一个个陶罐子和酒坛子,各种形制的都有。
不明就里的人在远处看到此种场景,定会以为是丐帮在搞什么庆祝活动,高兴得连吃饭的家伙都仍上天了。
远看是这样,可如果是近距离亲身体验,那就不好玩咯。
几百个坛子、罐子在头顶上呼啸而过,指不定砸到哪里,让人觉得头皮痒痒的,十分难受。
而且更可恶的是,那些罐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有的奇臭无比;有的则飘着股浓浓的酒香;还有的滑溜溜的,闻着像桐油。
“打仗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这是吕布账下众多将士的心声,估计在他们内心深处已经将张田林咒骂了不知多少遍。
偏偏就是不见飞出来的罐子减少,似乎是玩上瘾了还?
吕布也险些被一个粪坛子砸中,皱着眉头望去,总算是看出来了——张田林这小子所举的令旗大有文章,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暗号的传令方式,再通过鼓声传达给各队士兵。
心念至此,吕布当即抽出一支黑铁箭,搭在弓上,稍作瞄准之后便射了出去。
他这么做多半是无用功。
因为张田林也不弱,更何况还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位年轻的敌方主将当即举盾格挡,在金属撞击所产生的脆响散去之后,还颇有些调皮的伸出大拇指,朝下比划了一阵,算是在嘲讽。
事实上,张田林一直待在哨楼上是有目的性的,连同一开始射出标枪也是在为这个目的服务。
战神的武力值之高,绝不是靠一支‘标枪’就能搞定的,这个道理他明白。但即便无法置对方于死地,也能顺利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他的算盘打得很精——双方兵力相差太大,三千人抵挡几万人,又无坚硬的城墙可守。再加上对方主将神勇无敌,连半点斩首的希望都没有。
这样子的战斗,不输就真没天理了。
所以张田林必须做一件事,那就是尽量吸引吕布的注意力,让他没办法进行现场指挥。而自己则可以通过令旗传达命令,一增一减,以此拉回一些优势。
然而,一心二用也令张田林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在他刚才举盾格挡的时候,视线短暂的阻隔已让吕布钻得空隙,给身边的人下了一个命令。
此时此刻,两三辆斜立着、朝天架起的弩车,已经开始调准角度,慢慢对准了他!
而就在张田林用大拇指进行无声的嘲讽过后,正打算重新盯紧吕布,灾难也在这个时候降临——几支比长枪还要粗上许多的‘攻城弩箭’从不同方位,呼啸而至。
这种‘攻城弩箭’本来只负责打击敌方城墙上的防御工事。现在拿来射人,大有杀鸡用牛刀的意味。
只不过吕布可不会为几支弩箭感到心疼,倒是那只被当成目标的‘鸡’,就真心惨了。
张田林险险避过第一支箭,代价是左手被活生生刮去了一块肉。连看一眼伤口的时间都没有,第二支箭接踵而来,他虽以铁盾抵挡,但‘攻城弩箭’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还是将他连人带盾,撞下了哨楼。
看着他摔下高高耸立的哨楼,吕布叹了一口,将视线重新移回到战场,只要防马栅被拉开一道口子,他就会带领骑兵冲锋,一如以往,侵略如火。
另一方面,张田林的营地上则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徐通急冲冲的跑到哨楼下,扶起昏死过去的张田林,用手指伸到对方鼻孔下方试探了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朝刚刚赶来的钱达勇喊道,“主将还活着,不过伤势不轻,快骑马送他离开。”
其实这句话是有些多余的,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带着这么大一块铁制的盾牌,增强了加速度,不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伤势怎么可能会不重?
钱达勇点了点头,可当他扶住张田林的时候,又忍不住问道:“徐通,若是我带主将走了,咱们营地怎么办?”
“万事有我。”说完,徐通便朝着在场的将士喊道,“主将受伤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接下来,我就是这里的最高军官,你们听我调令。”
“是!”
在得到回应后,徐通又急急忙忙把张田林的头盔和披风卸下,穿戴到自己身上。
钱达勇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不再多说什么,命令从大泽乡带来的嫡系士兵,去抬担架。把张田林安置妥当后,他又把自己的斗篷盖到上面,以掩人耳目。
与此同时,前方传令兵也赶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战况,“报……报告主……主将呢?”
“有事快说,我自会禀报!”徐通大声呵斥着,好让对方不要左顾右盼。
“是!报告,虽……虽然我们弓箭营已经尽力了,敌方也死伤不……不少。可咱们大营东侧的防马栅还……还是被拉开了不少口子。现……现在长枪队已和第一波冲进来的敌人展开了肉搏。”
“好,击鼓,火攻!把敌人后援切断,再将进犯之敌包饺子全歼!”
徐通口中的火攻要从之前那些用投石车投掷出的瓦罐、酒坛说起。里面是装了恶心人的粪便不错,但大多数都是桐油和张田林连日命人蒸馏出来的高纯度酒精。
五道沉闷而又匀称的鼓声响起,投石车部队开始更换投掷物,将一个个塞满炭火的罐子,以十个为一组,捆绑完毕,齐齐投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