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睡意全无。
秦琅暗想,“难道……难道我是这秦府唯一活下来的……?”
“哦,不对,应该说是我的这副皮囊。”
一想到这里,秦琅开始回忆。
回忆记忆里一切有关于秦府灭门惨案的信息,虽然,那些记忆全都来自于皮囊所听过的市井流言,但是一回想起来,便越发的有些反衬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市井流言所传,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秦府灭门惨案共死五十六口人,就连刚刚出生三天的秦家小少爷,却也没能幸免。
流言经过每个人的嘴里,无不是会多带一句惋惜,他们总觉得那天夜里,如果不是秦家管家慌乱的跑错了方向,跑到了富居山北坡的断崖前,说不定秦家的血脉便不会被断掉了。
“二十二年前,时间完全对得上,断崖?这不是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吗?”
“仇杀?劫财?还是另有原因?”
“不管了!如果我的这副皮囊真的是秦府的小少爷,那我一定要找出灭门惨案的背后真凶!”
想此,秦琅的脸上流淌出一抹坚毅。
……
今日,是唐正元与顾婉儿这对狗男女的大婚之日。
唐府宾客潮涌。
一大早,黄道吉时,唐正元便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从唐府直奔几条街外的顾府而去。
此时,顾府大院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拿着扫把,一脸的威严不容侵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顾府的主人——顾守信。
刚刚将前来送亲的亲朋好友全部扫门而出,顾守信那一脸威严便瓦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愁容。
“唉!作孽啊!”
顾守信喃喃自语,这时候正房殿内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老妇人是顾守信的妻子顾李氏。
“他爹,事已至此,你这又是何必那?再者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家闺女自作主张,虽有不妥,可抛弃了那个穷酸小子,嫁给首富之子,这于情于理,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顾李氏很赞同顾婉儿的选择,却不知道顾守信在叹息着什么。
听着妻子这一番言论之后,顾守信一下就炸了,破口大骂道:“妇人之见!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知道什么?那秦琅可是我看上的姑爷啊,千挑万选的金龟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穷酸小子那?”
本来顾守信就对秦琅赏识有加,这次回来后又听说近来有关于秦琅和周万川与唐阔海之间的故事,顾守信现在真是想说服自己,可一点儿理由也找不到。
或许,如果他没有在半年前,前往落日森林而去,那么八爪金龙事件也会让他改观对秦琅的看法,可那样的话,他顾守信兴许会失望,却也不至于荒唐的任由顾婉儿胡来啊。
现在可好了,秦琅只不过卑微了三个月,就逆流而上,竟然可以成为让南平王亲自出马要保的人,还莫名其妙的成了铁云飞的徒弟……
顾守信真是懊悔,自己不该去落日森林啊,一把年岁了还抱有那前往御兽阁的梦想干啥啊,要不然,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就可以顺利嫁给秦琅了,那样岂不是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
和大好的未来比起来,钱又算得了什么那。
这世界上若真有后悔药,现在顾守信真想来二斤!
一想起这些,顾婉儿的婚事真叫顾守信牙疼,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纵使顾婉儿多么任性,可她始终是顾守信的女儿啊。
顾守信知道女儿的梦想是什么,所以,他的懊悔全然是因为见不得女儿一次又一次的选错路啊。
此时,顾婉儿已经在房间里梳妆完毕,一席喜袍加身,头顶红盖头,正等唐正元前来接亲。
现在的她,心有不甘,暗觉秦琅不识抬举,自己回心转意,竟然被冷然对待,这难免让顾婉儿心生恨意。
手里的锦帕握成一团,嘴角一抹诡异的弧度扬起,顾婉儿暗道:“哼!我叫你不识抬举,今晚叫你好看!还有那个老女人,敢说我是狐狸精,我要你们一起好看!”
顾婉儿已经在密谋一个计划了,并且一切都很顺利,她通过多方打探,知道今晚秦琅一定会去唐府参加婚礼,所以,她这个计划今晚便会实行。
……
首富家儿子的婚礼,自然是宾朋满座。
按照习俗,早起迎亲之后,过门儿的媳妇便要去房中等待,然后新郎官答谢,陪酒款待来贺亲朋。
但有钱人家的婚礼向来有习俗之外的诸多不同,一早前来送礼拜贺的,多半是达官显贵家里派出的管家下人,等到入夜时分,新郎官和新娘子洞房开始造小人的时候,才是重头戏。
届时,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才会出现,毕竟达官显贵们眼里,时间就是金钱,日理万机日进斗金,所以,他们的逢场作戏往往都在晚上进行,甚至于晚上的晚宴会变成权利交换的海洋,喜事之外互利共赢,可谓在上流圈子里早就达成的共识。
秦琅对这个世界的婚礼一窍不通,就连他的皮囊,记忆里也没参加过几次婚礼,所以一大早秦琅便打算前往唐府,为此他还特地临时准备了礼物。
虽然对于唐正元和顾婉儿这对狗男女没什么好祝福的,但秦琅觉得,礼尚往来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以后少不了从唐阔海身上割肉。
梳洗完毕,打扮的帅气无比后,秦琅打算前往唐府。
刚要出府门,府门前一匹快马停了下来,快马上一个黝黑小哥来到秦琅身前,恭敬施礼道:“秦琅师傅,我家老爷叫我通知您一下,我家少爷婚礼的晚宴在亥时初,请您务必准时赏脸。”
“亥时初?什么意思?现在不能去吗?”秦琅问道。
黝黑小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解释道:“秦琅师傅,您应该没有参加过多少次婚礼吧?豪门富贾家里的婚礼是与正常习俗有些许不同的,晚宴才是给有头有脸的大老爷们准备的……这个时候去的都是一些族姓内的亲戚,和那些替权贵大老爷们带礼的管家下人,您的身份这个时候去,我们唐府可受不起啊!”
听此,秦琅一把手伸向腰间储物袋,一把手伸向腰间神兽袋,一手拿出十几枚金币来,一手抓着一个缩壳的小王八,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婚礼的规矩,那,晚上把礼物带过去,我想那些大老爷们该会嘲笑我没有管家下人吧,所以这礼物就你帮我带过去吧,回去和我唐兄说一声,叫他放心,晚上我一定准时赶过去,这些钱也是给你的,拿好了。”
“谢谢秦琅师傅,谢谢!”
黝黑小哥没想到,奉命跑来这一趟,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赏钱自然是意外,但这小王八的礼物真是让他更加意外。
点头哈腰的赔笑过后,黝黑小哥骑上了高头大马,这时秦琅忽然想到什么,叫道:“哦,对了,亲手把这小王八送到二位新人手上,对你家少爷和少夫人带上我的祝福语,你就告诉你家少爷,‘要想生活过得去,身边必须有点儿绿!我祝他们二位百年好合,一生美满!’……”
黝黑小哥将祝福语谨记于心,虽然觉得怪怪的,可他不敢多说什么。
送别黝黑小哥,秦琅回了院子内,今天他不打算去启明星神兽学院了,昨晚睡得实在不好,现在他想补一觉。
……
转眼夜深,亥时,唐府。
热热闹闹的晚宴席开十桌,摆于唐府正房大殿前的院子里,此刻的院子里已经开始宾朋入座,每个人都有符合对应身份的座次,只要一出现在院子里,便会有唐府下人前来引领,随之对号入座。
府门前,唐老六负责迎客,每见有人前来,必然一声高喊:
“白杨镇杨老爷到!您老这边请!”
“乌原县县主崔老爷到!崔老爷,这边请!”
“…………”
这时的秦琅准时来到,与刚刚赶来的周万川,和炎阳城文官之首的衙门总领大参事司徒伯渊碰了个正着。
一见秦琅,周万川热情迎上,客客气气的寒暄起来,司徒伯渊早闻秦琅大名,他与周万川的马屁之气瞬间将秦琅给缠绕了。
“城主周将军、衙门总领司徒大参事、启明星神兽学院……”
唐老六有点儿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称呼秦琅。
周万川一眼白过去,骂道:“废物,报个名都不会,秦兄来了,还不快叫你家老爷亲自出来迎接?”
唐老六连连点头,这就快步跑向府中,很快,唐阔海便迈着大步亲自出来迎接了。
一见到秦琅和周万川还有司徒伯渊,那唐阔海自然是率先招呼秦琅了,一口一个秦兄的叫着亲切,对于秦琅能来,还这么准时,他真是就要感激涕零了。
“秦兄,您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快快快,这边请!这边请!”
唐阔海亲自引领,秦琅挪动步子跟上,周万川和司徒伯渊更是像两个护法一样随着秦琅而走,连半步都不敢超过去。
四人一行,谁是大人物,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时候该到场的宾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唐阔海直接把秦琅请到了妥妥的C位前,生怕招待不周。
……
此时,后院南偏房的新房里。
唐正元早就喝的酩酊大醉,就在晚宴开始之前的最后一个时辰,他才把最后一批前来送贺礼的大老爷们家里的管家下人给陪走。
洞房一刻值千金,虽然酩酊大醉,但唐正元还是留了精神的,他平日里纵览花丛,醉酒上弓早就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完成那造小人的事情。
猛然在大床上一翻身,唐正元将床边坐着的顾婉儿抱在了怀里,眯着眼睛支支吾吾道:“还特么、等啥那?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脱衣服还得我亲自动手啊?”
唐正元开始亲吻顾婉儿,上下其手。
顾婉儿噘着嘴,暗道:“妈的!老娘怎么会脑子坏掉,选择了这个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家伙那!”
想此,顾婉儿倒也不是不愿意配合唐正元入洞房,因为在她的世界观里,陪谁睡不是睡那,他可不是那种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贞操在她眼里可不值钱。
但今晚还有自己的计划要上演,身为这计划的策划者,她可不想错过等下来的那场大戏,所以,暂且干柴有意,烈火无情。
“砰!”
猛地一抬手,顾婉儿将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王八一下砸到了唐正元的头上,唐正元本就醉酒,这下更加眩晕了,晕晕乎乎的叫道:“啊!婉儿,你越来越厉害了,怎么还没开始,我就高潮了……那!”
唐正元晕了过去。
见此,顾婉儿下了床,将手里还在抓着的小王八一下扔到了地上,怒声道:“你个臭王八,壳还挺硬,秦琅,我叫你恶心我,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是不是跟这王八的壳一样硬!”
“咣叽!”
狠狠的一脚踩下去,谁也没招惹的小王八就这样殒命了。
“柔儿,计划可以开始了,一定要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知道吗?事后别忘了处理干净。”顾婉儿看着门口道。
门外,一个小丫头点点头道:“放心吧,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陪嫁丫头顾小柔得令,四下看了看,便踱步就走。
……
此时的酒宴正直高潮,所有人都开始给秦琅敬酒,一时之间,秦琅倒是成了这场晚宴的真正主人。
此刻,院子一处的一棵大树后,姬若雪连连小声感叹道:“这首富家里就是不一样啊,奢靡,,真是太奢靡了,一桌子饭菜够穷人们活好几年了,哼!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今晚,嘿嘿!”
姬若雪连连感叹着,不免嘟起嘴,对于现在所看到的秦琅,那言行举止真叫她不敢苟同,虽然众人之相无不映衬着秦琅的鹤立鸡群,但姬若雪总是错误的觉得,眼前这就是蛇鼠一窝。
不由多想,趁着这时候酒宴正酣,便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平日里唐府戒备森严,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一下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来,照着胸前猛地一拍,姬若雪瞬间便不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