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很抱歉。”颜子回诚恳地道,失约虽非他所愿,但做为有礼貌的男子,他得表达歉意。
易欢轻笑道:“没关系,报纸上有报道,我知道你去打仗了。”又不是有意失约,她没有那么小气。
颜子回眼中亮光一闪,道:“可是错过了和你的约会,我很难过。”
易欢咬了咬下唇角,羞涩地道:“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不熟。”
“欢儿,我受了重伤,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你说这话很扎心。”颜子回装可怜,右手按在胸口上。
易欢抬眸看他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苍白,心就软了,垂下眼睑,小声道:“等你伤好了,再约会总成了吧。”
颜子回等的就是这句话,拿过报纸,“我们去看话剧怎么样?”
报纸上这两天都在报道春柳社将在新明大戏院上演话剧的事,易欢瞄了眼他的肩膀,“你行吗?”
“欢儿,不要问男人行不行。”颜子回坏笑道。
易欢羞红了脸红,娇嗔地瞪他一眼,起身道:“我要回去了。”
“周末九点,路口见。”颜子回虽想留易欢多坐会,但时间已不早了,怕她回去晚,家里人不高兴,到时棒打鸳鸯,他上回的表现就白费了。
易欢没应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从病房里出来,徐晋略送易欢和大林下楼,在楼下遇到了这个医院的院长汉森先生,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他看到易欢,两眼发亮,“Vyvyan(薇薇安),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Goodafternoon,Mr。Hansen,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易欢笑问道。
汉森先生看了眼徐晋略,道:“很重要的事,药,药,我缺药,就是氨苯磺胺嘧啶,因为颜的伤口感染发烧,为了救治他,药已经全部用光了,这非常之糟糕。如果再来一个这样的病人,我将无能为力,这让我内心十分的着急,看在上帝的份上,还请你帮帮忙。”
易欢在花旗国开办药厂,汉森先生有给予帮助,因而他知道那个药厂是易欢的。徐晋略讶然,他并不知道氨苯磺胺嘧啶是易家的药房提供。
“你可以去找Brian(周震南的英文名),他那儿应该还有药。”易欢答道。
“我已经找过他了,他拒绝了我,说没有药了。”汉森先生苦着脸道。
易欢想了想,道:“我去跟他说,让他尽量想办法,给你送点药来。”徐晋略看了易欢一眼,易欢答应的太爽快了。
“Ohthankyou。”汉森先生大喜,“Vyvyan,你在制药方面非常的有能力,你应该去学医,我愿意推荐你去贝勒医学院读书。”
“thankyouforyourkindness,Ihavenointentionofgoingabroad。”易欢微笑拒绝。不是她不想学医,而是易父不同意,和各式各样的病人打交道,非常肮脏和危险,也很辛苦;易父愿意将女儿嫁给医生,却不愿女儿成为医生。易欢没能说服固执的父亲,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外国语,准备当翻译家。
“Whatapity。”汉森先生双手摊开道。
“Goodbye,Mr。Hansen。”易欢笑着道别。
汉森先生笑道:“Goodbye,Beautifullady。”
回到家中,易欢就打电话给周震南,“南哥,药房里还有多少存药?”
“五箱。”周震南翻着账册道。
“送两箱去汉森先生的医院。”易欢吩咐道。
“好,我一会就送过去。”周震南答道。
“东北军和倭军在打战,互有伤亡,你拍电报,让花旗国那边再多发一些药过来,还有就是药商将药买给倭国,加价三倍。如果他们违药,被我们发现了,永不供药。”易欢沉声道。
周震南知道易欢一向对倭国没有好感,听到加价,不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会加三倍之多。
说完正事,易欢就开始八卦了,“南哥,元宵节见的那位小姐,怎么样?”
“小姐,没什么事,我就先挂电话了。”周震南说罢,就将话筒搁下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易欢也只能撇撇嘴将电话挂上。
过了一天,二月二十一日,阳光明媚,已过了雨水的节气,气温上升,冰雪融化,枝头上冒出了嫩嫩的绿芽,心急的人,已经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衣。慕家人、易家人在这温暖的春季面临的是分别,他们要送慕孝峰要去沪城,三月十日有一趟开去花旗国的轮船。易欯还是拗不过儿子,被迫同意他去花旗国读书。陪慕孝峰一起走的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大部分人出国都是孤身一人,但慕家有这个财力,让人陪着过去照顾。
长辈们千叮咛万嘱咐,慕孝峰都老实地听着,做小姨的易欢也说了句,“去国外好好读书,别花花肠子,寻个洋妞回来碍眼。”其实易欢对跨国恋没有意见,她这番话是替她大姐说的。易欯在一旁点头,她可不想要个蓝眼黄毛的孙子、孙女。
“小姨,放心,我还是觉得我们自己国家的姑娘长得漂亮一些。”慕孝峰嬉皮笑脸地道。
“就怕你到国外,看花眼。”易欢斜睨他道。
“不会的不会的,有小姨这样一个美人儿,从小看到大,我那里还会看花眼。”慕孝峰摆手道。
“你个臭小子,油嘴滑舌的。”易欢笑骂道。
差不多该上车了,慕孝峰再次跟家里人道了别,看着他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易欯红了眼眶,儿子这一去,就几年见不着;慕晚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孩子长大了,都会离开家,最后相依相伴的只有老两口。
看着慕孝峰进了站,两家人这才离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