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周嬷嬷,请您快与福晋说一下。我们格格烧得厉害!”青棋连忙感激地道,也顾不得嘴角的血和眼角的泪迹。
周嬷嬷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福晋正坐在堂屋的正中间,而在她下首,果然坐着一个妇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灰褐色的对襟襦裙,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回心髻,见周嬷嬷进来了,立刻朝着她一点头。
“福晋,钮钴禄氏那边的丫头来说,钮钴禄氏发烧了,想立刻请秋大夫过去瞧瞧。”周嬷嬷对着那妇人回礼,然后才对福晋道。
福晋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快意,遂道:“那就派个丫鬟去秋大夫那里说下吧,只怕是今日陪着爷在园子里玩得太久,着了风寒了。”
“是,那老奴就让碧倩去。”周嬷嬷道。
“这等小事,让外面随便的一个丫头去就是了。”福晋不解地看了看周嬷嬷道。
“刚刚,碧倩将钮钴禄氏的丫头拦了下来,还打了她耳光呢。”周嬷嬷眼里也闪过一丝精光道,“碧倩这是为福晋出气呢!”
然后,周嬷嬷遂将门口发生的一切禀报了福晋,并且将刚得的前院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好,这个丫头会办事。福晋,你身边就得有这样的丫头,有些事情也不必你动手的。”一旁坐着的妇人跟着听完周嬷嬷的话,遂接过话头,对着福晋道。
原来,这个妇人是福晋的额娘觉罗氏身边的心腹伺候的奴婢,之所以能在这里坐着与福晋说话,那也是因为她是觉罗氏最信任的人,所以周嬷嬷见了这位蒋嬷嬷,也要礼让几分。
“蒋嬷嬷。让你见笑了。回去不要跟额娘和阿玛说起。我不想他们担心。”福晋脸上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对那妇人道。
“福晋,老奴知道你的难处。只不过有时候对那些太过分的妾室也不能太容忍。她一个格格居然陪着贝勒爷在园子里嬉戏,还把贝勒爷灌醉了,她自己病了,才知道来寻福晋找大夫瞧。要我说,就让她难受一阵子,才记得什么叫规矩。”蒋嬷嬷道。
“蒋嬷嬷,你有所不知,福晋也有福晋的难处。这个钮钴禄氏是皇上赐给贝勒爷的,是为了给大阿哥冲喜的。不巧的是,这个钮钴禄氏还有几分本事,哄着大阿哥很喜欢她。她也时常过来给大阿哥劝药呢。福晋心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周嬷嬷替福晋道。
“恩。福晋就是心太善了。夫人就是担心福晋呢。夫人日日都在念诵经文,为大阿哥祈福。”蒋嬷嬷道。
“让额娘担心了。蒋嬷嬷,你回去告诉额娘,不用担心。晖儿已经有了起色,日渐好了。”福晋道。
“这就好!福晋,夫人另外让老奴来就是跟福晋说,大爷的孩子正适合给大阿哥做哈哈珠子,若是让他们舅表兄弟多亲近亲近,这不是好事么!”蒋嬷嬷道。
“这个自然好,可是贝勒爷一向是个有主意的。”福晋道。
“是呀,蒋姐姐,贝勒爷与福晋,贝勒爷这回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显然就有点觉得福晋没有照顾好大阿哥。若是这个时候,再跟贝勒爷提起哈哈珠子的事情。福晋不好做呀。”周嬷嬷听懂了蒋嬷嬷的来意,原来是为了福晋的庶兄星辉的儿子来给大阿哥弘晖做伴读的事情。要说这个星辉并不是福晋的嫡亲的哥哥,是费扬古年轻时宠幸的一个年轻侍妾所生。
“福晋,夫人也是为难。若不是老爷吩咐,她也知道不该来为难福晋。”蒋嬷嬷叹口气道,“如今咱们五爷年纪还小,还不能立起来成事。老爷这是为孙儿打算,也是为福晋和大阿哥打算。”
“我知道了,蒋嬷嬷,你回去告诉额娘,阿尔衮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了。”福晋截断周嬷嬷的话头道。
蒋嬷嬷又陪着福晋说了几句话,才出了屋子,出了府,回去了。
“福晋,这个时候您不好跟贝勒爷说哈哈珠子的事情。若是这个时候去说,贝勒爷还不指定怎么想呢,贝勒爷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您也该知道的。”周嬷嬷道。
“可是,若是我不去争取,贝勒爷会给弘晖找什么人伴读呢。我的娘家侄儿也是合适的人选。他们还是表亲,这样不算过分的要求。”福晋道。
“福晋,你还没看出来么,贝勒爷不大愿意您跟娘家人来往过于密切呀!”周嬷嬷焦急地道,心里暗暗叹息:这个福晋呀,这性子就是养得太过板正。娘家再亲,那也是娘家了。一个女人太过依赖娘家人,那叫男家怎么想呢。尤其像四爷这样的男人,那就得顺着些呀。福晋却总是看不透这个问题,这些年逐渐失了四爷的心。
“嬷嬷,你不必再劝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作为乌拉那拉府的嫡女,自然有嫡女的职责,那就是帮衬家族。贝勒爷这十年来对我如何,我心里自有分寸。”福晋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
周嬷嬷见福晋的样子,根本就是听不进去劝,只好不再多说什么了。
“钮钴禄氏的身子并不怎么强健呀!”福晋却突然转过话头道。
“是呀,这不过是在雪地里玩了几个时辰而已,就病了。”周嬷嬷接话道。
“好,不康健,那就可能怀不好孩子,或者孩子生了,也不健康。就好比当年宋氏生的那个头胎。你说,是不是?”福晋道。
“福晋,当年的事情莫要再提。”周嬷嬷立刻警觉地左右看了看道。
“嬷嬷也太谨慎了,这里是我的地方。”福晋道,“当年若不是嬷嬷想的那个法子叫宋氏从怀上身孕就一点点亏了身子,那个孩子也不会那么羸弱,一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福晋,罪过!奴婢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为那个孩子念往生经。”周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暗淡道。
“嬷嬷何必自责。宋氏抢在本福晋前头生了阿哥,那就不对。”福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