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清自幼相识,阿清总是带着我去找好玩的好吃的,被欺负了也总是挡在我前面出头,小时候他就经常被打的鼻青脸肿。”
“十岁那年,阿清的长姐夫被牵连进一桩皇家要案,阿清全家受了牵连,母亲随着长姐去了,他父亲续了弦,从那以后,虽然他还是整日嬉笑顽皮,但早已不是那个天真无忧的小少年了。”
白鹤平静讲着这些带着血泪的故事,似乎在回忆自己的往事。
“那他是怎么不再去医馆的?”阿颜想到今日汩汩的鲜血,觉得心里刺痛。
白鹤轻叹一声:“那日他母亲病的厉害,没有银子治被医馆的人赶出门外,他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这些他从未曾告诉过我,只在一次喝醉后,依稀向我吐露了些。”
“今日怕是又和那些同僚们起了冲突。阿颜,你可要与他说说,也许你的话,他会听。”
“你和他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他都不听你的,何况是我?”阿颜不解。
白鹤只是静静的摸了摸阿颜的头发,却再也不语。
翌日清晨,龙凤酒楼。
肖富贵在后厨,看着眼前满满一缸横行霸道的水虫,心中有些担忧。
肖玉龙知道他爹对新玩意儿一向谨小慎微,只得劝道:“无名酒楼前些日子,便用的这食材,如今人人以此为乐,爹不必多虑。”
“其他倒不担心,只是小六子派的人都只看了个囫囵,只是说那白腮和蟹心不可食,这蟹心,掌勺的也没找到啊!”
肖富贵还在巴拉着一只蟹。
小六子突然来报,说那第一酒楼派了人来要见肖老爷,便赶紧迎了进来。
“肖老板,小的福安是洛城第一酒楼跑堂的,我家公子叫我来告诉肖老板,那螃大寒之物,蟹腮要去,蟹心不可食,最重要的是,一次不可多食,2只最多,且要多食多饮之物方可解毒。”
“快,你且给我们看看这蟹心到底在何处?”肖富贵如见了救星。
“阿颜小姐知道肖老板要问,特意教了小的,”福安拎着小小的蟹心举着。
这竞争对手能有这么好心,竟然全盘告知?肖玉龙觉着其中有诈,咧着茶杯道:“你家掌柜这般实诚,不怕我们全都学了去,现在咱们可是竞争对手。”
“小的只是实话转告,不过咱们阿颜小姐说,关乎百姓身体健康,不可有半点弄虚作假。小的还得去告知其他店家,小的告退。”
“嗯。”肖富贵摆摆手。
肖富贵沉吟片刻,倒是对着小厨娘愈发敬佩起来,又有智慧又讲良心的年轻手艺人,肖富贵觉得自己一定得把这人才招揽过来才好。
“爹,他这说的什么大寒的,倒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一次不可多食,最多2只,简直是无稽之谈,”肖玉龙是一百个不相信。
他又想起来那日去找了秋枫,忙说:“爹,秋枫跟我说,他那日一口气吃了许多,也没用什么对冲之物,一点事也没有啊!哎,还有其他几个吃了的,那钱老头子,那么大年纪了,我看一点事都没有。肯定啊,是怕咱们酒楼底子好客源广,抢了他们的生意。”
肖富贵沉吟许久,觉得或许是有些危言耸听,只嘱咐让肖玉龙看着点妹妹,别让她掺和进来才是。
阿颜见福安来禀了差事,正经问:“肖老板作何反应?”
“小的已经如说全都转达了,肖老板看着似乎是信了,只是那肖公子,疑神疑鬼,总觉得咱们在诓他们,”福安虽然已经二十七八,但娃娃脸看着十分年轻,甚是讨喜。
“阿颜,别担心了,肖老板虽然跟咱们打了赌,但洛城人都知道,他是个宽厚仁义的人,不会糊涂的。”
说着,白鹤把阿颜拉到后院,瞅了小豆子不在,拿出一只木匣子。
“给你的,看看可喜欢。”
这木匣不似一般之物,没有过多花纹,只有右下角一只暗刻的白鹤,寥寥几笔,跃然欲飞,是非简洁。
阿颜打开,原来是一只筷子粗的裸金簪子,头上还挂了几根细穗子。
阿颜噗嗤一笑:“千诸啊,你还真是喜欢送簪子,之前都送了四五只了,如今还送,你这么喜欢簪子啊!”
“我见阿颜不喜欢打扮,总是素净,只喜欢那簪子。以前没什么银两,如今凑了凑,便给你买了足金的,”白鹤急忙解释道。
“你不喜欢?”白鹤突然低下头来凑到阿颜跟前。
阿颜望着眼前的微微发汗的鼻尖,慌忙低下眼睛:“喜欢。”
“阿颜害羞了?耳朵都红了,”白鹤这家伙,今日又开始变得不正经了。
阿颜最要面子,豁了出去,猛地抬起头来:“那又怎样!”
话还未完,便撞了个大额头。“啊啊啊疼!”
白鹤连忙给阿颜捂着,连连吹气,哄小孩一般的碎碎念:“阿颜不痛啊乖,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阿颜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也顾不上疼了,慌忙抱了匣子扭头就跑。
白鹤对着她的背影,不知觉的笑的乱颤。
福安在角落里已经瑟瑟发抖了许久,这才上前来小心翼翼问:“公子,你,你怎么了?”
白鹤回过神来,慌乱扇着扇子:“啊,没什么,咳咳,”说罢便走。
小豆子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嘟囔:“以后你就习惯了。”
原来白鹤又是跑去找阿颜了。
阿颜正对着镜子试那簪子,只是觉得这明晃晃的大金簪子,总的画个大红唇大眼线的才配,见白鹤来了,想报刚刚被戏谑之仇,便大声说道:“这金簪子,得有大金戒指大金链子的才配,哦,还得来个什么红宝石耳环,这衣裳啊,也得搞个什么金丝银线的。”
白鹤掩着嘴笑,却不睬她这番话,他是担心阿颜的螃蟹要卖不出去了。
“那龙凤酒楼,根基深厚,在这洛城中也开了几十年了,经营的甚好。阿颜,如今他们知道了这蟹的吃法,咱们店里,怕是困难了。”
阿颜也知道这个道理,今天中午来的全都是点名要吃螃蟹的,福安又说其他酒楼里虽然吃的稀少,但也怕只是因为这店家厨子做的不对味。如此过个二十天,城外那溪里的怕是再难捞了,届时必定会疯狂涨价。
如今也只能从这味道和数量上出出点子了。
阿颜此刻觉得先前真是高估了自己,以为在现代活了那么多年,手段会高明些,但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再深些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阿颜做不来。
“千诸,我怕,我会把你这酒楼搞砸了,”阿颜突然变得有些消沉,这酒楼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阿颜有些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白鹤明白阿颜在担心什么,但他却相信阿颜,阿颜小小的倔倔的身体,总有白鹤想象不到的力量。
“没关系,阿颜,大不了我养你。”
夜神了,客人都走尽了,阿颜却忙到停不下来。
福安和七歌在一旁帮着阿颜,七歌也是白鹤寻来的跑堂,和福安不同,长得十分瘦弱,眼神总是怯怯的不敢看人,做事却十分专心,阿颜对这两个新朋友十分满意。
把麻绳拉成两股,剪成半米长短,将螃蟹一只只绑成十字,并排码在木匾里,每一层用湿毛巾盖上,留着嘴透气。这是阿颜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方法,没有试过,不知道管不管用。
“阿颜,我要吃饭!”
贺清这小子,又一瘸一拐的来了。
阿颜刚想骂他,突然想起那晚白鹤讲的那些话,便擦擦手,嘱咐福安给蟹蟹们每天喂点米,去厨房做饭去了。
正好想琢磨做些新菜,阿颜想用蟹做些特别的。
把鸡脚划了口子,焯水后用姜片米酒香料煨烂盛起,螃蟹剪去小脚,肚脐,切成两半,两边沾了面粉,用油炸过捞起来,又倒了许多油,找来一块腐乳,抓一把辣椒和香料爆香,把螃蟹和鸡脚倒进去炒一会儿,炒到腐乳化开,放酱油和白糖,把家里能有的蔬菜都切了些,扔锅里,调了盐,淋点水,盖了盖子焖着。
一回头,贺清竟也坐在厨房里,看着阿颜发呆。
这家伙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