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和片区的民警将孙勇元铐在警车的车门上,苏七则跟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王队走向别墅。
“你能不能大致和我说说你判断的依据?”
王队趁着还没进门,忍不住道。
“第一,我刚才去厨房看过了,厨房墙壁上挂着一排刀具,其中就缺少了一把推拉刀,应该就是你们找到的所谓凶器了。既然孙勇元使用过,那么那上面有他的指纹,很正常。”苏七站在了院门口,看了看远处天空露出的鱼肚白,“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孙勇元事先带回去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上面原因,比如忘记擦去指纹之类的,才会把留有指纹的刀随意丢弃在现场。但这样很矛盾。因为事先藏刀代表他早有预谋,也就不可能会留下指纹,还把凶器留在现场。”
王队点头道:“确实如此。但他在命案发生的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跟被害人以及其丈夫都有不正当关系,这些又作何解释?总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苏七耸了耸肩道:“当然可能有巧合的成分,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一个人,对被害人和孙勇元都非常熟悉。他知道,孙勇元等不到汪莹洁,会开车过来,却不敢进入别墅。他也知道,汪莹洁什么时候出门,以什么方式出门。他也知道,孙勇元很可能会逃跑,等等,这一切,有一个人,早就计算好了。”
“我都被你绕晕了……”王队沉吟了片刻,苦笑道,“我知道你所指的那个人就是赵俊鸣,但我实在想不通,他一个站起来办不到的残疾人,要怎么能杀害一个健康的,四肢健全的人呢?还有,你怎么知道孙勇元和赵俊鸣……照片和玩具又是什么,你在哪里发现的?”
“当然办得到,而且方法有很多。当然,他这个方法确实很聪明,只不过,太冒险了些……其它的,进去再说吧。对了,把法医队叫回来,给这位好不容易叫醒的赵先生抽一管血。”
进了别墅大门,陆天凯原本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赵俊鸣交谈着什么,看到了王队的表情,他一瞬间警觉了起来。
“赵先生。你给孙勇元的年薪有多少?”
赵俊鸣扭头看向走进来的苏七。通过和陆天凯的交谈,他现在可不敢对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小子的少年起任何轻视之心:“哦,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三百多万吧。”
苏七点了点头,道:“挺多的,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真的是无止境的。”
赵俊鸣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七,而后紧绷着脸,点了点头道:“现在,天才刚亮,我不相信你们能这么快查到,不过,既然你起了疑心,查到也是迟早的问题。没错,他利用职务便利,挪用了公司很多钱。而且,都是合法的名义。你知道,他是个高明的律师。”
苏七点了点头,看向了杂物间:“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
话音未落,赵俊鸣紧绷的神色突然一松,就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你真厉害,佩服。没错,事情跟你想的一样。刚才你们应该也问过小孙了。不过,我很好奇,你进去杂物间不过片刻时间,为什么这么快能发现那个盒子的秘密?”
苏七看到赵俊鸣的表情,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漫不经心道:“因为盒子上有很多灰尘,但杂物间挺干净的,看起来刚整理过不久,架子上放的东西也都擦拭过灰尘了。而且,地板也都是干净的。这代表你已经很久没碰过这个盒子,而且,这个盒子原本待的位置并不在架子底下的地板上。虽然它只在架子底下露出小小的一个角,但我正巧看到了……”
“只看了一眼就发现到不合逻辑的地方,你的观察力很强。”赵俊鸣由衷赞叹道。
苏七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连自己都被赵俊鸣给算进去了。
“说来惭愧,我确实有特殊的生活癖好。我想,小孙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只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事情传出去,毕竟,这和我太太的案子应该无关,对吧?”
陆天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王队,王队则不自觉地露出嫌恶的神色。
特殊的生活癖好?说得这么好听。
不过,他话里的意思说的没错,就算是如此,他又有什么动机杀害他太太?孙勇元和汪莹洁的关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就是由他主导的,那么,就不存在情杀的可能了吧?而且,他身有残疾,又如何能够将汪莹洁割喉,而现场甚至查探不出任何汪莹洁反抗的痕迹?
苏七深深地看着赵俊鸣,道:“你那套钓具,买了多少钱?”
赵俊鸣想了想,唔一声道:“好几年了,记不清了,不过怎么也要十几二十万吧。”
“里面少了一份钓线。”
“哦,这是专门用来海钓,钓大鱼的,断了一条两条的,很正常。”
“但你刚才说过,你买了这套钓具以后,从来没用过。”
“呵,我记错了,用过一次。哦,经过你的提醒,我想起来了,没错,用过一次,在南海上钓到一条将近成年的大白鲨,可惜,没钓上来,线断了。”
赵俊鸣脸上浮现出一丝无所谓的态度,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嘲弄的笑意。陆王二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个原本陷入丧妻悲伤中的沉稳商人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苏七看着赵俊鸣略带挑衅的目光,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明白了……确实是情杀,可为的不是她,而是他。”
赵俊鸣怔了怔,旋即反应了过来。他深深看了苏七一眼,沉默了片刻,而后仰起头来,冷漠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七似乎没有再留意他的神情,而是来回地踱着步:“唔……你也不是因为他挪用公司的钱而怀恨他才故意栽赃他的。你恨他……唔……汪莹洁,恐怕她除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吧。”
赵俊鸣越听越是心惊,神色阴沉地看着这个低着头来回踱步的少年,似乎想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