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凯明白苏七的意思。
但他并不想将陆晓琪的事情说出来。
“那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而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震惊于，你那和年纪远远不相符的洞察力和身手。你的身世也绝不一般。联想到你自称来自滇缅边境，我将你们联系起来并非不可能吧？”
苏七眉头微微一皱，他直觉地感到陆天凯并没有说实话。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沉吟道：“那个人为什么要伏击你们？”
陆天凯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或许是因为我缉毒警的身份。”
他隐瞒了陆晓琪的身世。他不想将陆晓琪再卷入这场看不清的雾海之中。
毒？
苏七微微一怔。虽然他不清楚零号有没有沾染过毒，但联想到他和缅甸军阀的关系，或许，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究竟和我有没有关系……”苏七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按照计划将自己愿意透露的部分说出来，“从有记忆以来，我就被一个男人收养。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跟我一样的孩子，总共有九个。”
陆天凯眼中精芒一闪，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听着，判断着苏七话里的真假。
“那个男人，我们称他为零号。而我们这九个孩子，编号是从一到九。我是七号，而陈逸豪，就是一号。”
苏七顿了顿，接着道：“我们跟随着零号，生活在缅甸的雨林里。从小，我们就接受他的训练。训练内容什么都有，读书，格斗，解剖尸体，甚至，杀人。”
陆天凯手中的咖啡杯颤抖了一下。他沉默地偏过头来，看向了苏七：“你杀过人？”
“……是的。”苏七看向街道的目光好像失去了焦距，“杀过几个……在战场上……”
战场？
陆天凯怔了一怔，却没有再出言打断。
“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他从来不告诉我们，他到底想把我们训练成什么样子，他究竟想我们为他做什么事。几年前开始，他陆陆续续让一号他们都离开了。按照我现在所知，他们应该都来到了深港市。”
苏七双目恢复清明。他的信息透露到此为止。能不能获得陆天凯的信任，能不能获得警方的协助，就看对方的决定了。
“你意思是，那个人在深港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把你们都派来了？那么，据你所说的，你是七号，你前面的人都来了深港市，你后面的八号九号呢？”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三号……她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九号……也在十几年前失踪了。其他人都早于我，来到深港市。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身份，目前我只遇到了一号。”
九号？失踪？
陆天凯心里一颤，低头喝了口咖啡，借此来掩饰他神色的不自然。
苏七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缓缓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和零号有没有关系，但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他。说来，找到他，也是他布置给我的任务……”
布置的任务？
陆天凯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苏七：“你的意思，他故意躲起来，让你去找到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七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或许这依旧属于对我的训练内容。不过，其他人我不清楚，但一号的任务似乎是来阻止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躲起来，让苏七找到他，却又让陈逸豪阻止苏七？
苏七扭头看向了沉思中的陆天凯，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跟你口中的那个人有关系，我能透露给你有关零号的讯息就是这么多了，能不能跟你口中的那个人匹配上，就看你自己。但是，我想找到他，或许需要得到你们的帮助。”
苏七直话直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陆天凯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但他还是下意识道：“你是队里的顾问，只要不违规，不犯法，我们都会支持你。更何况，你所说的这个零号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背后肯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放心，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我……就算对你还有所怀疑，但也绝对不会去扯你的后腿。”
能让他这个市局刑侦大队教导员说出这样的话，对苏七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以后有什么案子需要我的话，可以尽管找我。”
苏七说着，将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转身朝尸检室的方向走去。
陆天凯沉默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的对话。
零号，会是那个人吗？还有，失踪的九号……会不会就是晓琪……
“老陆！小徐呢？检察院的拘捕文件还没下来？”
王队远远地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小徐？还没有回来。现在下班高峰，可能堵车了吧。你这么急干什么？就算是半夜，看守所也得给咱们开门不是。”
“倒不是着急……那个陈逸豪的律师来了。妈的，跟我扯了会皮，没办法，说不过他，让他进去跟陈逸豪见面了。”
“见就见吧。”陆天凯不在意道：“他本来也有权见律师。”
王队点头道：“我倒不是怕他见律师，毕竟现在证据确凿，他那个律师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我只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想节外生枝。”
“奇怪的感觉？”陆天凯诧异道，“什么奇怪的感觉？”
这些警察都不是些迷信的人，但常年在生死存亡中，与歹徒斗智斗勇，他们的第六感自然会比常人灵敏，因此，他们对感觉这两个字并不会很轻视。
“说不上来……就是有种会节外生枝的古怪感觉。唉，可能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吧。”
“哦……他的律师什么时候来的？叫什么？”
“刚来没一会，叫……唔……哦，叫上官尔，这名字，古怪得很。”
上官尔？这名字确实古怪。按道理，陈逸豪的律师应该都是些知名的大律师才对。作为警察和律师打交道的警察，自己和王队竟然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古怪。
上官尔……上官尔……
“啪！”
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在一瞬间熄灭，奇怪的是大街上却依旧灯火通明。
陆王二人错愕地对视了一眼，王队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喂！王队！我小徐，我们刚才出车祸了，妈的，那家伙，撞了就跑，操！哦，我们没事，已经联系交警队的兄弟们过来处理了，不过文件可能要晚点才能送到了。我现在在路边打车呢，太堵了！”
上官尔，上官尔……
“不好！”
陆天凯醒悟过来，大叫一声，朝着拘留室的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