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一只细腻的手轻抚着莉娅的面颊,温柔,但却无比的冰冷。
她睁开眼,试图看清来者的面貌。然而却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耳畔回荡的“哗哗”水流声。
她不清楚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所处的状态。
一点月光从狭窄的洞口偷偷渗进一点,在她的身前给予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光亮。
借着那道从天撒下的白色轻纱,她隐约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缠上的一串淡红色龙纹印记,以及身边牛奶一样浓稠的白雾。
她心中毫无恐惧之感,反倒是茫然地向那片浓雾伸出手。
自己背后,淡紫色的粗长尾巴不经意间甩落出来。
原来...【我】是【小茨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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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莉娅托着腮帮子冥思苦想,在杯子里热乎乎的牛奶的帮助下勉强是回忆起一点昨晚梦境的断断续续。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她结束了自己的发言,看向了一旁紧紧依偎在无铭身边的“小”茨冈。
切,休比刚走,小茨冈又贴了上去么。
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就很诡异了。”
无铭抿了一口杯中的白水,挑了挑眉看着莉娅。
“小茨冈也梦到了和你一样的经历呢。”
“我梦到了别人的梦?”
莉娅揉揉脸,她还没有从清晨的睡意中完全醒过盹来。
梦到了这种奇怪的东西,她一起床几乎来不及洗漱就风风火火地赶到无铭这里来了。
然而推开门就看到了被小茨冈黏住的无铭,她差点就要干嚎一声摔门出去。
无奈,只能幽幽地坐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热了杯牛奶边喝边絮。
看着小茨冈的亲热样,她反复告诉自己:
小茨冈只是身体变大了,她其实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仅此而已!她经历了丧亲之痛,而且凶手间接就是她本人,遇到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都是无法独自承受的。
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孩呢,她什么都不懂的,没错什么都不懂。
所以哪怕她把那对36D怼在无铭的胳膊上,也是可以原谅的。
哪怕她身上只穿着轻薄的纱织睡衣,还紧紧地贴在无铭身上,也是可以原谅的。
没错没错...
可以原谅的!
可以!
原谅的!
可!以!
原...!
“莉娅姐姐?”
小茨冈的眼眶有些红肿,看起来似乎是昨夜哭了一夜吧。
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但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乖巧地没有哭闹,没有崩溃。
真的是个意志坚强的孩子呢...
反观无铭,似乎也是有些困倦的样子。大概是陪小茨冈待了一夜吧。
相比之下,自己这样的小情绪确实有些过火了...
呼...没事了。谁还不是个脆弱的【凡人】呢?
“没事...就好....如果是真的很讨厌我这样缠着无铭哥哥....我...走远一些就好了...的说....”
“不...不用...我只是随便一.......想!?”
正想道歉的莉娅突然愣住了,自己刚才似乎什么也没说啊?
“神奇吧。”
无铭看起来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
等等,刚才自己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而已啊。
难不成...
她下意识地看向无铭,无铭默许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小茨冈居然可以...
【读心】?
“是...是的。昨晚在无铭哥哥安慰我的时候....突然发现的...我好像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之类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验证莉娅内心所想,小茨冈又主动开口接了一句她心中的想法。
这就...很神奇了。
“是【枪】给你的能力么?”
“不清楚...的说...”
“而且变那么...大....也是【枪】的缘故么。”
小茨冈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信息,是那个【自己】,正隐藏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似乎是在【召唤】着自己?
【她】需要杀掉自己才能活下去么....
像那个白色的莱茵一样....
像卡莎一样...
在弄清楚意图之前,还是不要随便把这种事情说出去了...
“哈啊——————”
无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尚有困意的眼睛。
“你们先聊吧...我...进去睡会儿...”
似乎真的是一夜没睡呢...
“明白了,那你先去...”
“无铭!”
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急急忙忙冲进来的人一下子没刹住车直接和绕到门口的无铭撞了个满怀。
“等会儿等会儿别激动,怎么了这么着急?”
无铭被撞得后退两步,下意识地搀住了撞进怀里了莱亚。
“外面...要炸了...”
“哈?”
似乎是从水路快速移动上来的,她身上还湿漉漉的满是水珠。莱亚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
“兽人种议院里十几个长老,要你对疫变事件一个解释。”
“所以...?”
“他们已经在大殿了,我看阿巴克琉斯一个人对付不来,才赶紧回来找你...”
“这能怎么解释....不就是说...”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小茨冈,她的眼眶还有些发红。真的要把责任拉到她一个人的身上么...
而且说什么【弑神之枪】暴走导致的疫变...又有谁会信呢?毕竟现在的【枪】已经不知为何陷入了沉默状态,似乎已经完全隐藏在了小茨冈的身体里,无论怎么呼唤都不会出现。
无铭食指轻轻敲了敲无名指上黑曜石样的戒指,轻轻叹了口气。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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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多少遍了,这件事根本无从解释。是一件兵器的暴走导致的病毒泄露罢了,你们还想听什么结果?”
阿巴克琉斯面对着十几个身材高他数倍的兽人种长老,额头上已经急得出了虚汗。
“地精种的大人,我们只是想为广大人民讨个说法。到底是怎样的兵器,以怎样的方式传播的病毒。而且这次病毒爆发正好就是以我们的前族长为中心,族长一家除了茨冈小姐无一幸免。我们想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是有人蓄意而为之,还是说是某些种族的恶意恐怖行动。”
“与无铭大人身边的那只机凯种是否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所有的被感染者都会从身上长出不同程度的机械化肢体?”
“所以说根本无从解释...你们...”
“你们要知道真相么?”
无铭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森精种的代理人,海栖种的代理人,以及一个陌生面孔的女性兽人。
“跟我来吧。”
关押穆萨的地方是无铭亲自设计的,因为穆萨【不死】的特性,无铭便想将他留下来尝试能否套出那【第二件造物——短剑】的相关信息。
整个联盟,基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然而好巧不巧的,穆萨居然被被从地上输送下来的供水所感染,直接在牢房内变异,差点杀掉前去和他对峙的无铭。
然而由于被所谓的另一件【造物】,即【弑神之枪】感染,所以他【不死】的特性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所以便被无铭与休比共同构造出的【机凯种武装】生生烧成了灰。
一行人穿过七扭八歪的通道,来到了那个依旧散发着焦糊腐臭气味的地下通道。
走下狭窄的楼梯,转过墙角就是一片令人作呕的惨烈景象。
满地黑色的血肉与还在轻轻颤动的尚未完全死去的残破组织堆积成山,整个通道里被当时休比加农炮的高热量烤成了破败不堪的腐朽样子。
“瘟疫是从这里开始的,通过水管渗透进了上方。”
无铭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一片残破,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穆萨的【不死】你们应该是了解的,所以理论而言他根本是无法被杀死的。”
“所以.....我委托给了执行力极强的【机凯种】来处理他。机凯种的办事效率很高,她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关于【弑神之枪】,他不能透露太多。尤其是对于人口众多的兽人种而言,这样一件极不稳定的杀伤性武器最容易引起恐慌。而且对于经历过【弑神之枪】瘟疫的地精种和森精种来说,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可能不引起大规模的混乱。
想到这里,无铭回过身来,面对着大家。
“所以,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导致用错误的方法处决了错误的人。”
“无铭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机凯种】的她计算得出的最好解决方案,就是将穆萨改造为机械体,从而以【技术性毁灭】替代【死亡】。但毕竟【不死】的能力过于诡异,她也没有想到穆萨体内的【不死之力】会发生变异,并且连带着她的机械改造一并传染到了陆地上。”
“所以...是我的错。我向各位受害者,以及受害者们的家人道歉。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并不能挽回什么,但我会尽力弥补........”
“既然知道他不死,为什么还要处死他?这样一直关着不就好了么!”
不少兽人种在这场来历不明的疫变中丧失的家人,朋友,乃至自己的生命。强烈的愤怒无处放置,现在全部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
他们代表着人民的声音,由小及大,渐渐的嘈杂起来。他们为那些受害者鸣不平,为受害者的家人鸣不平,更为自己鸣不平。责任全在无铭身上,而他又自愿承认错误,所以为什么不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呢?
反正错误在他...他只应默默承受罢了。
无铭静静地看着人群,深深地鞠下一躬,什么也没说。
看着逐渐成为人们指责中心的无铭哥哥,小茨冈内心一阵阵的烦躁不安。但却只是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能帮他解除当前的窘境。
然后....
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应该.....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