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峥扶了一下她踮起脚尖挂在他脖子上的“中立者”证,忍不住好奇地又看看四周,这栋白房子的一楼少说也有二十个平方,这二十个平方竟然一大半都被这台电梯给占掉了。
林羽然有意地牵着他的手,他再次拿起挂在胸口的小卡片问她:“有这个证可以去到你们世界的哪些地方?”
与超能力世界有联系的普通人被称为中立者,这个证件是她临时求新月组的组员赶出来的,为的当然是让楚峥能和自己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约会。
“很有限,这里你只能去负一负二层。”她耐心地告诉他,然后?了一会,追说道,“到时我会回去找你的,不用担心。”
正说着,“叮”的一声,电梯在负一层停下。楚峥被她拉着走出电梯,电梯外是一个现代化的厅,大厅高高的天花板和冰凉清新的空气都让人无法想象这里是地下。要建造这样一个地方得花费多少财力和物力啊,出于职业,楚峥估算起造价来,觉得自己小瞧了这群超能力者。
天花板上的投影把“超能力者培养研究所”九个大字投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打量完建筑构造,楚峥把目光投向来来往往的人,人员并不复杂,来往的都是身穿正装的男女,时不时有几个穿着欧式黑色女仆裙系着白色围裙的女人或者穿着白大褂的人经过,才显得有些特殊。
从入口进去,倒也没有人拦着自己,林羽然用自己的通行证打开了大厅尽头的灰色自动门,带着他走进去,地面随之向下一沉,这也是一个电梯,电梯下降,悄无声息。林羽然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中响起:“带你去看我长大的地方。”
“你在地下长大?”楚峥清了清喉咙问。
她听出楚峥有些诧异,报以神秘的一笑。
两人来到负二层,楚峥没有料到原本想象的不见天日的情景根本不存在,负二层窗明几净,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虽然他记得进来前外面明明是阴天。
是全息投影,倒也没什么稀奇,他看着蹲在窗边玩的两个孩子落在地上的影子,皱起眉头。
这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就是绑着围裙的“老师”和披着白大褂的“医生”,多数孩子在走廊边的房间里玩耍,他们的小床就像一个个透明的小胶囊。
楚峥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就别开了目光,似乎没什么兴趣。
不过林羽然似乎不只是来回忆童年的,她透过窗户张望着,兴高采烈地对一个望向这边的女人招招手。
“薇薇老师!”女人刚出来林羽然就扑上去抱住了她,夏薇薇已经年过四十,岁月已经在她充满活力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也让她的体态不再那么轻盈。
“哎哟,怎么想到跑回来?”夏薇薇抱着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林羽然,也十分高兴,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远远站着的楚峥身上,“诶,那是你男朋友吗?”
“薇薇老师的眼睛还是那么尖!”
夏薇薇欣喜的神色在她看到楚峥胸口的卡片时突然凋零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把笑脸挂了上来。
林羽然顾着掏东西了,但是楚峥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他无言地看着开心得像个孩子的林羽然把一把老旧的钥匙掏出来,摊掌心问夏薇薇:“薇薇老师,我记得这种钥匙是这的,你看这个花纹不就是研究所的标志吗?”
夏薇薇把钥匙放在指尖摩挲着,“是诶,像是当年少年组宿舍的钥匙,你在哪弄到的?”
见夏薇薇点头,林羽然连忙追问:“您能帮我查查这是哪间宿舍的钥匙吗?”
夏薇薇若有所思地走进她的办公室,然后从书柜里拿出一大盒档案翻找。
研究所管理极其严苛,丢了一把钥匙在这也算件不得了的事。站在门口的林羽然沉思着看着夏薇薇翻找的背影,心中思?着,“这把钥匙为什么会出现在詹姆斯手上?印象中詹姆斯没有接触过研究所的事务。”
当她沉浸在思绪中,前面传来了夏薇薇的轻呼声,“找着了找着了,”她拿起一张表格递给她,“还好我们统计过宿舍里孩子们的年龄。”
“你看看,这些是在那个宿舍住过的人。”她把钥匙交还给她。
可是表格上的名字她一个也不认识......就在苦恼之际,楚峥凑到了她背后,问夏薇薇,“能把隔壁宿舍的名单给她看看吗?”
夏薇薇仰着头怀疑地瞧了楚峥一眼,楚峥的理由巧妙地让她没法拒绝。
林羽然接过递来的另一张表,不明所以。楚峥握着她的手把两张纸摆在一起,让她对比着看。
“少了一个!”她惊讶地看着摆在一起的两张表,夏薇薇也赶紧凑了上来,“这个宿舍少了一个人。”她动了动捏着钥匙的手指解释说。
“嗯……”夏薇薇摸着下巴,“那间宿舍空过吗?我印象中没有啊。”
林羽然把表格还回去,“谢谢薇薇老师,我们还有事,不打扰啦。”说罢挽起楚峥的手臂,打了个招呼后,就拉着他风风火火地跑了。
穿过走廊,跑过大厅,站在回地面的电梯上,她才停了下来对楚峥说:“那间宿舍没人的那一年正好是我被宣布要被培养成极强能力者的年份......有个人被我代替了......”她说着,神情更加迷惘。
楚峥俯视着她,觉得已经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林羽然的手臂,把沉在自己世界里的她拉回来,“怎么了?”她只是温柔地向他眨眨眼。
我要把你带走。他心想着,虽未开口,却目光如炬。敏感的她已经觉察到楚峥的想法,那双眼带着痴迷与忧愁,像在感慨一件不能实现的愿望。
既然你明白,你就该知道我一定会做到。
“为什么突然这样呢?”她开口了,声音微微地颤抖。
“小孩子要在父母身边长大,床不是连在电线上的,太阳不是糊在窗户上的!那些人不是医生也不是老师......”他越说越急,越说越心疼,就在心中那团无名怒火就要被点燃时......她柔软的嘴唇吻住了他。
他愣了一下,搂过她的腰肢,回吻着她,这次他不再热烈而是选择了温柔和爱抚,像是在许下一个长久的郑重的承诺。
这个吻很长,当他们的缠绵停下,当她张开双眼,他看见泪水漾满了那双眼眸,她的气息战战兢兢地打在他耳边。埋首于他坚实的肩膀,她呜咽了一声。
那一瞬间,他的心紧缩了一下,“我们会在一起的,在真正的太阳下。”他紧紧地抱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在心中坚冰融化的声音中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