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光束在黑暗中警惕地扫射,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出,与彷徨的心跳应和着拍子。
林羽然被叶千琴拖拽着的脚步无可挽回地慢了下来,她的手臂虚弱地搭在叶千琴肩上,头晕乎乎的,像极了那天在天择喝醉了的感觉。
“副长......”她吸着冷气艰难地开口,“我走不动了......”
叶千琴没有回话,只是调整了一下架着她的姿势,继续向前走着。
“千琴......”
“就算叫我千琴我也不会让你偷懒的,”叶千琴淡淡地回答,“别说话了,省点体力。”
一抹苦笑浮现在林羽然嘴角,她微微抬头望了望叶千琴板着的脸,然后无力地耸拉下脑袋,体内的药剂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意识......
叶千琴不愧为一组的副长官,为了不乱军心此刻依旧强作镇定。其实二人都对眼前险境心知肚明,林羽然扫一眼贴在手臂皮肤上的纸张电脑,屏幕的左上角的信号区从触发机关开始就一直亮着红色的感叹号,也就是说她们无法呼救了......
被拖着前进的林羽然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住了,那种熟悉的天旋地转的感觉如鬼魅般袭来,“千琴......”她呻吟起来。
叶千琴没有再强拖着她走,她一声不吭地把林羽然背了起来……
头枕在叶千琴的肩头,林羽然嘟囔了一声“对不起”就精疲力尽地闭上了双眼。
“不许睡,”叶千琴喝令道,“前面到头了我才背你的,一会肯定还有敌人,你要再坚持一会,明白了吗?”
林羽然只觉眼皮子有千斤重,她透过睁开的一条小缝顺着光束模模糊糊地看去,这条狭长的通道确实到头了,前方两百米左右是一扇与刚才那扇门一样的金属门。
叶千琴不断地对她说着话,“这次任务非常失败,你参加的任务比我多,你负有很大的责任,知道吗?”
“知道......”林羽然的声音小得像蚊子的叫声,“是属下大意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到有这条路的吗?”
“怎么......怎么猜到?”她抖着声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千琴手臂用力,把她往上背了一点,“郑珺筛选出的这三个地方都有地下建筑,这家工厂和那家纸业厂地下都有千圣市开发早期废弃的地铁线路,废弃的原因都是地质条件不合适开发成本很大,但不能通地铁并不意味这条线路不能挖了......你在听吗?”
“嗯,在听。”
“当初这条线路到底挖了多少谁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线路废弃后挖通的,而且你看,”叶千琴将照明向四周扫了扫,“在这条通道能屏蔽我们的通讯信号,一定是百大勾结不良能力者打通的。明医机械厂仍在生产医疗设备,所以装放不下束缚剂的生产线,它但却适合储存像能力束缚剂这样的药剂。而纸业工厂面临倒闭,纸业生产名存实亡,但场地还在,所以那里有能力束缚剂的生产线。”
“原来如此,”林羽然喃喃地低语,“这条地下通道是用来连接明医工厂和纸业生产厂的......”可此刻她心中却还是很不安,那晚安颜轻蔑的话语回响在脑海中......
百大的作为很可能不止生产能力束缚剂这一点。
迷迷糊糊间,那扇光滑冰凉的金属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站在门口,叶千琴把她放了下来,伸手捶了捶受累的腰背。
林羽然只觉腿脚一阵虚软,她一下子没站稳,本能地用手扶住了两人高的金属大门。叶千琴忙伸手去拉她,却只听“轰”地一声,万万没想到这扇金属门就这样打开了。
肯定又有埋伏!两人都闪身到门侧,关掉了照明,屏住了呼吸。
但不怀好意的死寂再一次降临,那熟悉的幽幽蓝光伴随着冷风从门里游动出来。叶千琴把林羽然护在身后,她探出头偷偷向门内张望而去,立即被门内的景象震撼了。
这哪里是一间落魄的纸业工厂啊,那如蟒蛇一般盘曲光滑的全自动生产线上承载着一瓶接一瓶的能力束缚剂,工厂的四周亮满了杀菌灯,墙边排列着先进的空气质量检测仪、湿度调节器、精确温度调节器......空无一人的厂房内束缚剂的生产在有条不紊并且高效率地进行着,紫色的杀菌灯配上泛着蓝光的玻璃瓶,危险而神秘。
叶千琴试探性地探出一点身子,确认没有机关后才走了出去,林羽然慢慢地跟在她身边,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
叶千琴走进门内,这次她更加警惕,迟迟不敢放下平端着的枪,“别碰任何东西,找出口。”她压低声音吩咐,不放心地拉住林羽然的手臂。
她贴着墙壁搜索着,厂房很大,一圈绕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却还是不见出口,仿佛除了进来的那扇门,整间厂房就是铁板一块。
刚才在叶千琴背上休息了一会儿的林羽然体力有所恢复,趁着叶千琴陷入沉思,她向厂房的中央走了几步,逐渐感到不对劲......
叶千琴说的没错,她参与的任务更多,所以她的感觉更为敏锐,站在厂房中央的她感受到了一丝来由不明的能力者的气息。
她定定神感受着气息的源头,蹲下了身子。不料,手上却被猛地一拉,她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回头只见叶千琴严厉的眼神,“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疲惫和惊吓之下她没能藏住愤怒的眼神,直勾勾地回瞪着叶千琴。
理智过来后她慌忙埋首,她明白叶千琴一抬头发现她不见了肯定很着急,“对不起,我......我感觉到有其它能力者。”她眼里满是伤痛,不敢看叶千琴。
叶千琴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在哪?”
她用手指点点冰凉的地面,“不会错的,这下面应该还有空间。”
叶千琴直接跪在地上,把耳朵紧贴地板,过了一会儿直起身子,神色复杂。
“怎么了?”林羽然担忧地问。
“下面......好像不止一个人,”叶千琴示意她也跪坐下来,“你听听。”
林羽然把耳朵贴在地砖的缝隙间仔细地听着,一开始什么也听不到,过了一会感觉有一丝丝凉风灌进耳朵里,再仔细一听发现微弱的风声中夹着杂音,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是一声又一声人的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