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出道
鬼阴山附近隐蔽山谷,仅余洪入地孤身一人坐于大石之上,用他那长烟杆抽着旱烟,腾云驾雾。
观其样貌,却是愁中带苦笑,瞧着远处走来之身影,不住呢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洪护法,汝为何不愿离开?”在十余丈远时,慕容枭驻下脚步。
“为何要离开?”洪入地吐着烟雾道。
“汝之手下,除蔡子君那狗腿外,悉数被吾杀死。”慕容枭散发杀气,取笑道:“莫非汝欲与之共葬于此?”
“唉~”洪入地重重叹息一声,似回忆似伤感,褪去上衣,胸前露出曾被血手魔魁打中的血手印。
他感伤道:“吾十岁时入丐帮,今已有四十个年头。三十岁时不知天高地厚,被满江红一掌击中侥幸不死,却因此武学无法精进。没想到过了二十年,将汝逼至投崖,反令汝得满江红传承,可见天道有轮回。”
“也对……”慕容枭忽嘴角勾起,笑道:“若非汝,吾还没有如此幸运。”
“欲取老烟鬼性命,那就来吧。”洪入地从石上跳下,做出最终决战的样子。
不料慕容枭摆了摆手,“不用打了吧。你根本杀不死我,我亦杀不死你。何苦再打?”
“嗯?”洪入地眉微皱,瞥了一眼,“你手上沾满丐帮弟子鲜血,我又将你几乎逼死,你就愿意放下仇恨?”
“呵呵。”慕容枭轻笑数声,“不是说了,杀不死你,何必再杀,当日在悬崖,你满足了吾最后一个请求,可见并非真正的大奸大恶之辈。”
“大奸大恶?”洪入地不住摇头苦笑,叹息道:“有谁愿生而为丐?污衣派确实作恶多端,但百万余弟子,岂无一万好人?少林弟子满口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谁敢保证无数名作奸犯科之辈?”
慕容枭没料到此番言论从他嘴里说出,面露思索模样,乞丐?哪朝哪代没有,杀的完吗?很明显杀不完,就是那世界各地照样有。
洪入地又道:“汝乃合欢教之人,过往人人喊打,得而诛之。而今因合欢教杀了近四十万污衣弟子,成了百姓口中的救世主,汝不觉得讽刺吗?”
“合欢教会行如此大义之举?”慕容枭心头一颤,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忙问:“此话怎讲?”
他在此一年,不曾与外界有过接触,自不晓得外面之事。对此洪入地毫不吝啬的将这些尽数告知。
……
待大致弄明白,慕容枭行一抱拳礼,说了一声“多谢”,转身便离开。
洪入地继续回到大石上,拿出烟杆,重重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他内心其实也在犹豫,毕竟丐帮对他不薄,是该留在此过世外隐居生活,还是回去与丐帮同舟共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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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枭回到树洞,正欲跳下之际,忽闻一声虎啸,登时山鸣谷应,腥风大作,小树如波浪一般,滚滚起伏。
“妈耶,住此一年矣,只见毒蛇猴子这些,何来大虫?”察觉不似善类,慕容枭跃身跳上大树。
只见一吊睛白额大虎,浑身黄绣,彩色斑斓,瞪着一双金光四射黄眼,张开大嘴发威,朝其树下奔跃而来。
正惊疑间,却见虎背上背负一剑。观此剑,分明就是自己丢失的辟邪剑。
“原来是被你这畜生捡了去。”可瞧此虎战力有些个生猛,慕容枭心中也打了退堂鼓,犯不着为了一把剑丢掉性命。
可这白虎毫无离去征兆,停下咆哮,俯下身子静静等待。
“你还来劲了不是?”慕容枭怒归怒,可着实无奈,此虎绝对能拍死他。
“呵呵,呵呵。”正当其束手无策之际,南贤笑声传来。
“老头,你笑个屁。要不换你来试试?我武功这么弱,上去岂非找死?”慕容枭不满道。
“穆小友,此乃汝之坐骑。不可上天,不可下海。”
“坐骑?”想起是有这么回事,慕容枭淡定下来,蹙眉小声嘀咕着:“这也太招摇了?亦易引人恐慌。”
“小友无须忧虑,此坐骑可随汝心意,随时出现随时消失。”南贤咳嗽数声,想来伤势依旧未痊愈,“切记,此坐骑只助汝用以赶路,别无他用。”
语落,南贤再无动静。慕容枭叹曰:“聊胜于无,总比那些个马匹强。如今看来,我得动身前往太湖帮探查智慧果之消息,以此坐骑一日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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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来,他寻思着苦练内功无法提升,便起早贪黑苦练“大血手印”,又经击杀千名污衣弟子,今掌法已三级矣。
然大血手印掌与躺尸剑法相比,有利有弊。利者,同为三级,所须内力仅躺尸剑法一半;弊者,并无与剑气类似之掌气,只能近距离杀敌。
对,还有那个血遁之术,有些个坑爹。使用十数次后方知,虽是管用,然每次出现的地点不一样。
有数次,一次久战力疲,将他传至湖中,差点淹死。另一次传到悬崖边,再往后数步就将摔死。可谓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使用。
今其已十六岁,先前的药补彩蛋亦消失,日后只得靠自身功体。在此江湖,欲想存活,实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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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道人影纵身直上屋檐,无声无息落于琉璃瓦片之上,俯下身来,揭开瓦片一角。
看着屋内热气腾腾的木桶里洒满了玫瑰花瓣,他之嘴角浮现猥琐淫荡笑容,捂嘴嘿嘿作笑。
其在内心哈哈大笑道:“哎呀,当今武林第一美人,峨眉璇玑仙子沐浴,若是得以窥见,本……本人纵然折寿三年亦心甘啊。哈哈哈。”
此时的他,觉得自个儿真是太聪明了,那些个采花贼冒着巨大风险不说,得来的还尽是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他,就是单单看,亦得看最美的美人。
此时,屋内门外传来数名女子之声,齐声曰:“师姐……恭请师姐入浴。”
“来了……”屋顶黑影闻之,顿来了精神,瞪大双目,只为一睹璇玑仙子风采。
只见屋内一道倩影,方一脚踏入门楣,而至远处传来数声娇喝:“有贼,有淫贼……”
“淫贼?那岂不是说本人?”屋顶人影闻言,一时慌乱,弄出了响声。
“谁?谁在屋顶?”数名女子拔剑冲入房内。
“遭了,被发现了!真倒霉。”人影不再犹豫,运起轻功,夺路而逃。
“快追!”一娇喝之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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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约莫一柱香时间,黑影转过身,吐着舌头,大口喘着气,弯下身子将双手放于膝盖上,现出南海一乌龟面容。
他对着那些峨眉女弟子喊道:“诸位姐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本龟只是想偷窥璇玑仙子洗澡,何必以死相逼?”
“大胆淫贼,非但掳走我派韬墨小师妹,还欲偷窥师姐洗澡?”数十名峨眉女弟子追至,一女弟子娇喝道。
“什么韬墨?本龟认识她吗?休要血口喷人!”
“休要狡辩,看剑!”一女弟子举剑。
正当双方兵戎相见之际,一道令人心旷神怡之天外仙音传来:“此人非是淫贼,韬墨小师妹已归,想来是一场误会。众姐妹都回去罢。”
“是,师姐。”十数名女弟子异口同声道。
众人散去,南海一乌龟一屁股坐在地上,吐着舌头,以手作扇,怏怏道:“没见着璇玑仙子美人出浴,倒被当成采花贼咧,真倒霉。”
“噗呲。”暗夜中一声娇笑,打破寂静,“南海公子不远万里来到中土,竟是干如此见不得人之事。”
南海一乌龟站起身来,闻女子主动与其开口,惊喜道:“璇玑仙子!自少年英雄会一见,已有三年。”
当其一厢情愿套近乎之际,璇玑仙子冷笑一声,“还望南海公子勤加修炼武学,切莫辱了琉璃宫名号。”
之后,任凭南海一乌龟如何呼唤,再亦无其回音。他只得又一屁股坐下,嘀咕道:“那时是意外……此番少年英雄会本龟必拔头筹。”
“少宫主。”一道黑影忽跪其两丈之外,肌肤之黑,使人分不清是暗夜黑还是皮肤黑。
“摩勒,汝方才为何不出手将璇玑拿下?”
黑摩勒垂头苦笑道:“少宫主,璇玑武功远高于属下。”
“罢了罢了,强行绑了她,日后休想再来中土。汝先起来吧。”南海一乌龟甩了甩手。
“少宫主,刚才属下遇到一名故人。”黑摩勒起身,拍了拍灰尘道。
“故人?本龟朋友甚少,何来故人?”南海一乌龟疑惑道。
“穆公子……穆孝!”
“穆孝?他不是加入合欢教了嘛?怎会来此?”南海一乌龟忽一拍脑门,“莫非那采花贼就是他?”
“正是!属下亲眼看到他背了一名峨眉女弟子……”黑摩勒挠了挠头,又道:“不知何故,他又将人放回去了。”
“没想到本龟帮他背了黑锅。算了,不管他!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既入合欢教,日后见着也保持些距离罢。”南海一乌龟此时觉休息已足,站起身来。
“少宫主,去哪?”
“去江南,久闻江南美女众多。北方武林又不甚太平,自是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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